汪孚林哪知道葉鈞耀這些心理活動,此刻想起縣衙官廨今天還進了賊,少不得趕緊彙報了一下。當然,小北的功勞又被碧竹領了,這一條他也沒落下。
“反了,這簡直反了天了!”葉鈞耀登時覺得渾身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氣得直髮抖,“今天晚堂,本縣就先審這一樁,明天把人一個個全都拉出去枷號示眾,倒要看看那幫子江湖宵小之輩還敢不敢覬覦縣衙!孚林,你去和戚百戶他們說一說,回頭得請他們幫忙,否則人放出去枷號恐怕是羊入虎口!本縣豁出去了,免得人說縣廨公費私用,我自己掏腰包請他們來幫忙!”
對於葉大炮的這種擔心,汪孚林覺得絕對有道理。然而,釣魚執法釣來了難以想象的大魚,而且幕後還有非同一般的推手,甚至為此而來的巡撫和巡按都已經掐上了,一切都偏離了預定的軌道,他想到今天竟然有大膽之人窺伺縣廨,如果不把可能還留在歙縣城中的那些叵測之徒給清理乾淨,日後還有的是麻煩,他便快速思量了起來。
於是,他沒有立刻答應葉大炮的要求,而是把人請了坐下,就在其耳邊低聲說道:“縣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乾脆試一試能否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屋子裡傳來了汪孚林那極低的嘀咕聲,而葉鈞耀在默默聽了好一會兒之後,最終一砸扶手道:“好,就這麼辦,本縣全權託付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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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九章 釣魚(上)
歙縣預備倉中發生的那一場對峙,當天並沒有傳出去。
於是,巡撫和巡按之間因為一個縣令而針鋒相對的這場紛爭,知情者一直都侷限在很小的範圍裡。因為預備倉自打最初起,就從上至下被葉鈞耀用很細緻的手段清洗了一遍,不管是不入流但卻有編制的,還是看倉老人。
這些人裡,有的是真心實意服從於這位肯幹實事的縣令,有的是把柄被拿住了不得不認命,有的則是受惠於這位縣令新制定的預備倉種種獎懲制度,以及汰換陳糧所帶來的好處。總而言之,只要一句吩咐,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們自然心裡有數。
而晚堂上審理的那樁飛賊潛入縣衙的案子,固然算得上是繼之前大盜冒充錦衣衛賺入縣衙之後,歙縣城中又一樁奇聞,可因為這種時候大多數百姓都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晚堂又是按照規矩不太會審案子的,那會兒圍觀的人也少,所以也幾乎少人得知。
一直到第二天,素來人來人往的縣前街上,經過的人全都發現,縣衙門口陡然之間出現了一溜總共八個頭戴重枷的漢子,這頓時吸引了不少人駐足看熱鬧。縣衙門前的八字牆上除卻張貼了關於這些人的罪狀,甚至還列明瞭他們從前犯下的罪行案底,其中甚至有搶劫漕糧和稅銀的獨行大盜,這下子,圍觀人群頓時爆發出了好一陣喧譁。
這其中,幾個身穿短衫的漢子混在人群中,把那些灰頭土臉枷號示眾的人全都一一看清楚了。這才從幾個方向悄然散去。最後卻又來到了同一座簡陋旅舍的房間裡。其中一個人站在門內透過門縫向外望風。其他幾個人在一張小方桌前圍坐了下來,卻是老半晌都沒人說一句話。
“老五那麼小心的人,在咱們五峰盜裡頭,這飛簷走壁的本事是頭一份,這次就算是大白天潛入縣衙打探,可也不至於那麼容易就被人抓到吧?”
“老五剛剛認出我了,他沒敢出聲,只是竭力頓了頓腳。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可能是被什麼人傷了腳,這才會失手被擒。”
“最擅長飛簷走壁的他只要不落地,誰能傷到他?難不成是失足從牆上屋頂上掉下來了?又或者那座縣衙裡頭還藏著高手?”
聽到幾個兄弟嘰嘰喳喳,為首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