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頓時引來了眾多奇怪的目光。在這種集體注目禮下,汪孚林卻仍是在馬上笑個不停,到最後整個人都趴在了馬背上。幾個莫名其妙的守卒彼此面面相覷了一陣子,有人便往這邊走了過來,不耐煩地喝問道:“你笑什麼笑?”
“咳咳……抱歉抱歉,實在是看到那張剛貼的海捕文書,心有所感。若是要招搖撞騙,起個更高階大氣上檔次的名字不好嗎?為何還叫王二狗?”
高階大氣上檔次這七個字連在一塊,不少人都覺得有些新奇,但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一時間,就連上來質問的那兵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不可能是他招搖撞騙時用的名字,十有**是本名。和旁邊這兩張挑唆械鬥造成死傷慘重的一樣,這圖是出自湖廣巡按御史雷青天他老人家之手,興許是他老人家又拿到什麼線索……各位,走過路過全都多瞅一眼,影子圖形上的人都是有賞格的,如有線索,就可以到官府領賞!”
汪孚林聽了那兵士的話,饒有興致又問了幾個關於賞銀的問題。繼而笑著打賞了一錠碎銀子,見其立刻態度熱絡,甚至還低聲提醒他不要對影子圖形上的人評頭論足。因為很多畫都根本不像,甚至有好勇鬥狠的惡徒故意到城門來看看自己的影子圖形,他便少不得又謝了一聲。等扭頭看去時,他就發現,邵芳竟是連人帶馬溜得無影無蹤了,而地上竟然還留有一叢鬍鬚。
剎那之間,他想到了曹操敗走華容道時。又是脫紅袍,又是割鬍鬚的戲劇化場面,少不得又是好一通笑。笑過之後。他才趕緊對左右問道:“邵芳什麼時候走的?”
“小官人放心,他就聽到您笑了,沒來得及聽到您對王二狗那個名字評頭論足就匆匆走了。”
“沒聽見就好,否則他非得氣瘋不可!”
汪孚林挑了挑眉。甚至沒去想邵芳會不會報復到自己身上。他只覺得。這趟湖廣之行就算別的事都很讓人不痛快,但認識雷稽古真是不錯!
大明朝的官員真是千姿百態!
相比輕易不能離開治所,也就是省城的布政司、按察司和都司三司主官,巡撫要來得自由得多,可以不用一直被困在那座巡撫衙門,而可以視情況前往治下的其他府縣,就如同湖廣巡撫汪道昆此次突然到了襄陽府。而作為掛著都察院憲職的巡撫,出外自然也是住在都察院在各大府城建造的察院。和巡按御史巡視地方時住的是一樣。而巡撫作為一省實際意義上的最高權力者,對上巡按這最高監察者。一般遵循的是在察院王不見王的規則,免得爭地方住。
所以,雷稽古剛走,汪道昆才來。
汪道昆此來是為了見按察司分駐襄陽的分巡道徐學謨。尤其是聽到徐學謨竟然在雷稽古上了參劾之後,打算掛冠而去,他死活勸了又勸,這會兒回到察院門口,想到徐學謨和張居正的關係密切,他還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可就在他剛剛下轎,心事重重打算走進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突兀的聲音:“部院,汪小官人來了,小的安置了人在書房,仲嘉先生正在和人說話。”
汪孚林?他來襄陽幹什麼?難不成是漢口鎮那邊的事情沒解決好?
汪道昆是因為不得不替張居正留住徐學謨,這才匆匆到襄陽來的,因此面對這個意外訊息,他第一反應就是漢口鎮那邊出事了!然而,他幾乎是腳下生風地趕到了書房門口,卻聽到裡頭傳來了一個笑聲——那笑聲已經完全突破了爽朗兩個字,分明是失態到有些控制不住了。分辨出那是堂弟汪道會的聲音,他的心情一下子和緩了下來。
如果事情很糟糕,汪道會怎還能笑得出來?又不是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