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我等之中只有汪兄周兄是舉人,其餘不過只是區區秀才,但在徽州府勉強還能說得上一兩句話!今日領教了二老爺的為人,日後我等自然會轉告各地為胡部堂抱不平的忠義之士,這績溪龍川胡家祖宅不來也罷!另外,不勞二老爺操心,胡部堂的五週年忌日,我等就算竭盡全力奔前走後,也一定會在府城大總督坊前操辦一場風風光光的集體祭拜!”
說到這裡,他便衝著瞠目結舌的胡老爺一拱手道:“一夜借宿之恩,為我等說話之德,不敢稍忘,等到時候事情有眉目的時候,我等一定會親自邀約胡老爺前去,龍川胡氏能有胡老爺這樣急公好義之人,我等自然會向天下人好好宣揚!告辭了!”
汪應蛟只覺得汪孚林這話說得漂亮極了,當下也學著對胡老爺表示感謝,至於對胡松奇,他只是哼了一聲。程任卿和周文則是覺得今天這一出又好氣又好笑,可汪孚林的提法,以及這會兒離去也正合了他們的心意,少不得禮貌地向胡老爺告辭。剛剛被汪孚林巧妙歸到秀才之中的小北,則是竭力讓自己不去看胡松奇一眼,粗著嗓子對胡老爺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跟在了眾人之後。
直到人全都走了許久,胡松才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看到胡老爺嫌惡地看著自己,又想到汪孚林撂下的話,他只覺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不過一夜之間,事情就陡然急轉直下,他招誰惹誰了?他從前就對那些所謂的忠義之士很反感,認為這些傢伙不過為了自己求名,根本無助於改變父親身後蒙冤,根本無助於改變家中處境,可這次之所以如此態度冷硬,卻是因為程師爺轉達了那位舒縣尊的意思。
那就是這事情全都交給舒縣尊來辦,該聯絡什麼人舒縣尊親自操刀,他想到對方既是縣官,又是現管,再加上揪住了胡家此前那些年因為歷任績溪縣令照拂而始終沒交的那些夏稅秋糧,所以他不想節外生枝,有意吩咐了門上拒絕那些拿著各種理由來拜會的人。
再加上昨天晚上那詭異的事情,他沒細想,所以壓根沒想到今天這幾個竟都是有功名的,其中還有兩個舉人!要知道,既然考中了舉人,異日選官之後,混得好就能成為鄉宦,在徽州府贏得一定的話語權,他不該隨便得罪人的!得去追,得想辦法去把人追回來,否則他的名聲就不要了!
好好的一趟探訪龍川村,卻演變成了現在的結局,汪應蛟和程任卿周文策馬出了龍川村後,全都覺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小北則是頻頻後望這座自己並沒有留下深刻印象的古村,心中頗有些遺憾。因為,她這次還沒有來得及拜祭過父親的墳塋。除此之外,也許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踏進祠堂的可能性了。想到印象中那個剛毅和父親有些類似,卻沒有留下子嗣的長兄,她忍不住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如果長兄還在,家裡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般光景?
汪應蛟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汪賢弟,你剛剛對那胡松奇說的話是真的?真打算咱們牽頭去操辦這次忌日?雖說把那胡松奇撇開,是挺痛快的,問題是我和周賢弟雖說是舉人,但人微言輕,就算那些縉紳大戶嘴上說得好聽,可未必會買我們的帳啊。”
“各位,剛剛那胡松奇被我罵得昏了頭,這才有此醜態,等他回過神來,就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走了。我想徵求一下三位兄臺的意見,眼下是快馬加鞭直接趕回府城,還是慢慢走,等著人追上來?”
汪應蛟之前只覺得汪孚林會吵架,程任卿和周文此刻卻察覺到,汪孚林彷彿是故意激怒胡松奇。所以,搶在汪應蛟說出一個不靠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