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仍是沒作聲。
時間在彼此的無言中緩緩流逝,直到遠處傳來打更聲,時辰已是子時了。
“……沒錯,見著他總會勾起我不願想起的回憶。”
她坦言低喃地輕語。話裡透著一絲軟弱,那是平日難得一見的。
許是夜的冷寂,讓人不由得卸下防備,兩人唯有在這個時刻,才能褪去白日慣有的冷嘲熱諷,好好地閒談。
“你又何必作繭自縛,為難自己?那根本不能怪你。”他明白她意指何事。
把玩著手中的瓷杯,黑眸注視著她細緻姣好的側臉。此刻的她難得流露出一絲茌弱,別有一番纖柔的韻味,有別於平日的慧黠精明。
他進入明月山莊,快滿兩年了,自然是聽過這件事,大夥也有默契地絕不再在她面前提起,就怕引起她的自責,可她終是無法擺脫自責的桎梏。
“不,是該怪我的,原本那一趟是大哥要陪爹孃前去的,若不是我堅持要去,爹孃或許也不會死,有大哥在的話,情況也許會有不同,是我的錯。”
三年前,天劍派的人找上江湖上素有“俠醫”之稱的明月山莊求醫,為了求取傳說中能解百毒的三色花,她陪同爹孃上縹緲峰採藥,眼睜睜地目睹孃親採藥失足落崖;而爹為了救娘,未有絲毫猶豫也跟著跳下萬丈深淵,連個屍首都尋不著。
當時,她在那等了三天三夜,從抱有一絲冀望,到深沉的絕望,直到大哥親自派人上山,才將她帶了回去。
同時面臨失去雙親的哀慟,兩兄妹從此決定明月山莊的俠醫之名,將隨著爹孃的死從此銷聲匿跡;而她更是立下誓言,除了親人之外,絕不出手救人,除非以條件做為交換。
上官蓉痛苦地抱著頭。她永遠也無法忘記,爹孃在她眼前落下斷崖的那一幕;她無法原諒自己,如果當時她的武功再好一點的話,或是大哥當時在場的話,或許他們兄妹兩也不會失去爹孃。
是她的錯。
“夠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怪你,就算當時上官痕在,也無法從萬丈深淵救回你爹孃的!你要自責到什麼時候?已經三年了,你還無法走出這個陰影來,你是想讓你在九泉之下的爹孃無法安心嗎?還是想讓你唯一的大哥對你無法放心?”
唐鷹低吼,見不慣她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他寧可見她盛氣凌人,或是聰慧刁鑽的模樣。
朱唇揚起一抹淡笑,這就是他關心她的方式,一點都不溫柔。有朝一日,她倒是很想見見,有哪位女子能有幸獲得他溫柔以待。
“我打算在這停留幾天。”
雖然他表現出來的關心很差勁,可卻出奇地令她低落的心情好轉許多。
“你不怕再見到那個人?”
見她臉上又重展笑顏,唐鷹無由來地鬆了口氣。
“誰說我怕來著?還有,他叫宮弘。”
她只是不喜歡見到他而已,若不是她還有些事,必須留在這,她還真不想再見到他。
“他叫什麼,與我無關。”
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他記住,即使只是個名宇。
“我真的想睡了。”
話尾方落,掩嘴打了個呵欠,鳳眸帶著睏意,身子躺平,將被子拉好,徑自逐漸進入夢鄉,不再理會他了。
直到床上傳來均勻的呼息,坐在椅上的人,這才依照慣例,吹熄燭火,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出房,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返回自己的廂房。
虎頭山,位於昌平縣東郊外,因山的形狀似虎頭,因而有此命名。
在山的半腰上,搭了間還算清幽的竹屋,平日這山上少有人跡,可今兒個,卻稀奇的很,意外地來了兩位訪客。
“小虎,外公人呢?”
嬌軟的嗓音平空響起,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