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的睏意被驅散了一點,他頓了頓後側臉看向出差歸來的友人,挑起眉:「怎麼回事?」
「我還有點事要做,可沒辦法陪你聊天,」高瘦的警官先生眉眼彎彎,笑得很正常,「順便幫我和研二君說一聲,晚上的聚會我去不了了。」
「明天見。」
松田陣平倒也不是多在意這些事,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站在原地看著黑髮青年離開的背影。
……奇怪,他怎麼又想起那個夢了。
三年前他們幾人剛畢業的那個十一月,在目睹躺在發小懷裡緊閉雙眼的小惡魔後,松田就連續做了一整個星期的噩夢,但都不是連貫的。
通常都是他在一條走廊上奔跑,每次快要碰到一扇門時就又回到起點、或是醒來,好像總有人在阻止他看見那扇門後的東西。
松田陣平是什麼人?你大大方方拿給他看說不定還不會感興趣,要是這樣遮遮掩掩像耍他玩,這貨磕破腦袋也會想知道那是什麼。
所以他堅持不懈地在夢裡跑了一整個星期的走廊,跑過來又回到原點重新跑,簡直像個大傻子,不過上天都憐惜傻子,松田陣平差點在夢裡鍛鍊好小腿肌後,他終於碰到了那扇門的把手。
於是他終於知道門後死活不讓他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具金髮混蛋的屍體,還有一個正舉刀割喉還他、媽衝著他笑的小混蛋。
松田陣平從床上爬起來以後一度覺得自己也很混蛋,不然為什麼連續一週在夢裡趕著去看不存在的記憶裡自殺的同期?話說他難道心裡真的很恨他們倆嗎?做個夢都在咒他們死啊。
這個詭異的夢在松田第一次開門後就再也不出現了,但他一直記到三年後也像是昨晚剛看過似的記得清清楚楚,紅眼睛少年嘴角上揚的弧度、小刀割開面板後血花迫不及待地湧濺出來再染紅那件藍色襯衫,還有那句要把他的心臟擠壓爆炸的「待會兒見」。
松田陣平磨了磨後槽牙,還是沒忍住追了上去,卻沒看見人影。
他拽住路過的警員,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在丟臉地顫抖:「赤江那月人呢?」
可憐的小警員像個被惡霸劫色的黃花閨女,顫巍巍地指指外邊:「剛剛帶著人走了……」
松田嘖了一聲,抬頭就看見這地門口的牌子…那個小混蛋跑公安部找誰?
他回自己的辦公室匆匆拽上車鑰匙,決定先去看看情況,管他的還要值班,松田現在的手要去拆彈他都怕連人帶屋全給炸沒了。
「小陣平,你去哪兒?」
松田陣平轉過頭吹了聲口哨:「去逮一個小混蛋,一起?」
還不知道要被逮的某位警視正帶著後座一到停車場就被他打暈塞進去的某警員往名下一座郊外別墅開,他透過後視鏡看向還在昏迷的黑色組織成員,冷笑了一聲。
這張臉,他會好好地記在腦子裡的。
等這位被安插在警視廳的臥底先生甦醒,他的身前就站著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那人語調頗為輕快地自言自語著。
「其實我的拷問技術並不怎麼樣,太宰先生要我學的時候都被我逃掉了,我也不太喜歡這種方式,」他笑著說,「所以,你可以快點把訊息都交代出來嗎?」
臥底先生打了個寒顫,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懸在了冰窟上頭,這個人手裡就拽著根能時刻鬆開的繩子,掌控著他的生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赤江警視。」
繩子被割斷了。
—
那月其實已經查到了這個人把訊息洩露出去的日期,多問的那句只是想增加點氣勢。
好吧,太宰先生教給他的東西全都在當警察期間忘了個乾淨,社長在上,這真的是他人生中頭一回拷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