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純粹是精神問題,這可比單純三天沒睡要嚴重得多了。
視野中只有自己看得見的文字微微發著光,進度也緩慢地跳到了97。
還差一點,玩家閉上了眼。
落滿夕色的河面上冒出兩個濕漉漉的腦袋,柯南剛吸了口新鮮空氣,急匆匆地轉頭想跟那月說話,視野就被一隻手遮擋住,徹底黑了下去。
「那月哥?」
身後緊緊抱著他的青年急促地咳了幾聲,隨即用著無奈的口吻說道:「你倒是真的打算像那次說的一樣,跟我同歸於盡啊。」
他在柯南頭頂悶悶地笑了起來。
「還以為你長大了,結果這不還是那個笨蛋小偵探嗎?」那月最後捏捏小孩掛著水珠的臉頰,語氣好笑,「別再跟著我,你不能也不會死在這裡的。」
「如果你非要為我做什麼,那就,幫我看好一些我的理想吧。」
柯南可太熟悉這個論調了,心說不好,然而沒等他動作,那月就先行鬆開了懷抱,小孩這才發現自己的小身板不知何時被對方穩穩掛在了一張從荒川邊的石橋垂下的網上。
而鬆手的那個人卻只看了他一眼,放任自己再度沉入暮色下的河水之中。
赤江那月的理想是什麼?柯南忽然想起來不久前這人親口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這個秘密就是,我理想中的未來沒有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犧牲,我希望你們能擁有光明的未來,僅此而已。」
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
再度沉進水中的玩家眼見著進度又往前跳了兩格,碩大的99掛在左上角,似乎在等待什麼。
他知道這個進度等的是什麼,無非是他真正的死亡,那月現在沒有佩戴其他稱號,靠著無酒精咖啡強行撐著精力不原地累趴睡死,也因此,要是在這裡溺亡,他是真的會死的。
荒川不是多麼溫柔的一條河流,但那月覺得好像也不是那樣。
水流在慢騰騰剝奪他的五感,只有在這時候,沒有一刻停止工作的大腦才能得到些許放鬆,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並沒有讓那月感到多麼難受,他平靜地仰起臉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唇邊甚至還噙著輕鬆的笑意。
起碼這一點老師沒有騙他,入水果然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是最溫柔的死亡方式了。
還趴在網上跟纏在身上的繩子奮鬥的柯南心底忽然一陣恍惚,他順從直覺猛地抬頭,水面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再度出現,映著殘陽如血——不,不是日落的顏色!
小偵探掛著水珠的眼睫顫了顫,低頭抹了把自己之前一直貼在那人身前的後背,再伸手回眼前的時候,滿手的血腥即使被水流稀釋過了也依舊十分駭人。
那月哥身上還有傷啊,他想起來了。
【當前完整度:100】
—
赤江那月再度睜眼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發現身上的衣服跟頭髮都是乾的,似乎入水只是他的一場夢。
「克萊因壺。」他低聲念出異能力的名字,也在意料之中的什麼都沒發生,那月這才抬頭開始觀察自己所在的環境。
在警視廳工作這麼多年,他不難看出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單人牢房,四面都是雪白的水泥牆,唯一一扇藏青色的鐵門虛掩著,像是誘惑著他推開看看,引導著他離開這裡。
驟然來到這麼個看起來陌生的地方,玩家卻沒多緊張,反而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踱著輕快的步伐走到了那扇鐵門前。
他知道這裡是哪裡,或者說,其實他在八年前就來過一次了。
那月毫無阻礙地推開門,下一秒莫名愣在了原地。
門外是漆黑一片的奇怪空間,完全看不到盡頭,而姑且能稱之為地面的地方正堆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