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本人倒是沒太激動,二話不說地拎起工具箱就坐上了開往目的地的防爆車,這回的司機依舊是爆炸物處理班第一機動隊的他的好友萩原研二,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不像上次那樣平靜,松田撐著下巴在手機上摁著,萩原則緊緊盯著擋風玻璃跟外面的街道,好像憋著什麼話想說。
直到車穩穩停在了已經提前疏散了人群的廣場外,萩原研二才皺著眉擔憂地開口:「我總有奇怪的感覺,你要小心啊,小陣平。」
萩原相信自家幼馴染的拆彈水平,他不相信的是計劃報復警察的罪犯真的會這麼輕易透露炸彈的資訊嗎?不管怎麼看都絕對是個陷阱,但萩原知道松田陣平也猜得出來這麼簡單的東西,換成是他自己絕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知道了,」穿著身黑西裝的青年警官面色不改,揚起的唇角一如以往那樣,語氣也十分瀟灑自信,帶足了屬於松田陣平的個人氣息,「十分鐘之內搞定它。」
話是這麼說,在獨自登上那個被指定的72號座廂拆彈的時候,松田還是稍微走了一下神的。
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哪個無聊的犯人,要用構造這麼簡單的炸彈來找他『報仇』,以至於幼馴染打來電話的時候松田都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他乾脆開了外放,黑色的手機隨意擱在座椅上。
與此同時,基本上拆到最後一步的炸彈出現了異變,原本只有數字的顯示屏上慢悠悠跳出來一行字。
「小陣平,那個犯人剛剛發來的傳真上寫著,炸彈不止這一枚!」那一頭的萩原本來只是告訴好友新的訊息,結果電話接通後得到的卻是一陣沉默,他的心底升起不詳的預感。「……你那邊有突發情況嗎?」
「啊,」松田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那個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我將在爆炸的最後三秒把下一枚炸彈的所在地告訴你。】
松田陣平沒怎麼猶豫,看完的下一秒就把手裡的工具放在一邊的地上,停止了拆彈的動作,嘴上倒沒閒著,原原本本地給幼馴染唸了一遍這句話。
「看上去『十分鐘』是不可能了,」他最後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道,「抱歉啊,萩,時間到了我會把下一個地點發到你手機上的…欠綠川的那頓飯就拜託你幫我還上吧。」
萩原研二看著顯示已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手指寸寸縮緊,捏得指節泛白,邊上聽到了全部對話的目暮十三很理解他的感受,不忍心看下去。
他們是警察,職責就是保護民眾,但又有誰能接受在前後不出一個月的時間裡接連失去兩位關係極為親密的摯友呢。
萩原卻是知道幼馴染最後那句話的含義的,他是在說,調查清楚警官生死的任務就交給他們兩人了,可是萩原研二根本沒辦法安穩接受這句像是臨終囑託一樣的話。
他想找到小那月固然是因為他們是無可取代的友人,可小陣平對他來說的意義也很重要,自己三十年不到的生命裡,黑髮幼馴染的身影占據了三分之二,要他怎麼能平靜地看著那傢伙走向註定的死亡結局?
萩原研二太瞭解松田陣平了,正因如此,他也清楚地知道對方不可能在爆炸前拆掉炸彈保住自己的命,哪怕換做他在上面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他們都是願意為公眾的利益迎接死亡的傢伙,就好像那個在看不見的地方死了無數次的友人那樣。
半長發披散在腦後的排爆精英咬著牙閉上了眼。
松田陣平盤坐在乾淨的地面上,望著窗外久違地放空了眼神,他知道這種構造的定時炸彈想要手動引爆的話,犯人的距離大概不會很遠,這個情報待會兒也會隨著炸彈所在地被發到幼馴染手機上,因為松田不確定萬一現在就讓警方開始搜尋炸彈犯身影的話,萬一對方發現並提前引爆,那他就看不到下一枚的所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