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想起昨晚收到的訊息,半垂著的茶褐瞳孔裡隱隱帶著笑意。
赤司徵十郎依言放好手裡的東西,轉頭狀似無意地瞥見辦公桌上放置的將棋棋盤,動作一頓。
他當然察覺到這位身份神秘的宮本老師是故意要製造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的,只是對方的目的還不明確,如果貿然拒絕的話說不定會引起警覺,索性這間辦公室雖然說人本來就少,其他老師又習慣不在室內午休,但位於樓梯的右側,要是真發生意外也能及時離開。
不過赤司在經歷過昨天下午籃球社那件事之後差不多對宮本曉的能力有所瞭解,他確信這種聰明人要是想對他不利也絕對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換言之,他暫時可以不用擔心學校裡自己的人身安全。
父親這週末就會從美國回來,所以他只需再拖延兩天就夠了。
「要跟我來一局嗎,徵十郎,」十分『自來熟』地親暱喊上他名字的青年偏了偏頭,嘴裡叼著的棉花糖絲毫不影響話語的清晰度,「聽大輝說,去年的學園祭你單挑了全部的棋類社團,將棋社還想挖你過去打比賽來著啊。」
「好的,請多多指教。」赤司避重就輕地回答,直接坐在了桌對面。
他在看到棋盤的時候就猜到對方是打算從這方面試探自己了,畢竟這個棋盤看上去還是嶄新的,怎麼也不像經常被拿出來使用、連午休時間都會下的模樣,唯一能讓人察覺奇怪的就是宮本曉在他來之前是和誰下棋?他現在所坐這方的玉將快要無路可逃,而照這個勢頭繼續下去的話,勝利的是哪方簡直不言而喻,對他而言是最清晰簡單的敗局。
那月忽然出聲:「你覺得誰會贏呢?」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無聊,似乎哪怕是主動發起的對弈邀請也讓他提不起任何興趣,赤司置於桌下的左手下意識捏緊成拳,很快又鬆開。
「我想是王。」少年的聲音清冽中帶著些許涼意,而他所說的王指的自然是擺在那月面前的那枚王將。
一聲壓抑的低笑傳進他耳中,赤司難得怔愣地看過去,就見那位課堂上不說一本正經好歹行走跟坐姿也端端正正的宮本老師此刻正笑得歪倒在椅背上,發現他的注視後還若無其事地咳了兩聲清清嗓子,接著才又坐好。
對方並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做解釋,而是乾脆地繼續下了一步棋——以先前被他判定必輸的這方身份。
距離對面的王將最近的那枚飛車升變成了龍王,局勢一下就被轉變成對面的劣勢,如果這樣的話,在玉將被捉住之前,王將就已經是無論如何都會被將死的結局了。
可同樣危險的是要是一步出錯,先死的反而會是己方的玉將,對赤司來說,這算是一般情況下他並不會下的一步險棋。
……『宮本曉』在隱喻什麼,他又究竟是那枚被將死的王將,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玉將?
兩人的這盤棋最後還是沒有下成,在陸續有老師回來的時候那月就話鋒一變,將棋具收了起來,又對他發出了『明天中午再來試試吧』的邀請。
他冷眼與青年對視幾秒,確定自己沒在那雙眼睛裡看到愚弄的情緒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無論對手是誰,他都不會輸,因為只有勝利者才是絕對的。
那月看得出離開了的小孩在想什麼,真不巧,他也是這麼覺得的,誰叫能讓他輸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在這個世界,就算他們都在這裡,現在的他也一定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雖說那月目前看上去是閉著眼趴在桌上假寐的模樣,他的腦海里卻仍在復盤剛才赤司來之前他自己與自己下的那盤棋,跟赤司最開始想的不太一樣,那枚紅色『必輸』的玉將才是那月執的棋,黑色的王將則是某個老橘子。
他要如何以一己之力將死王將(烏丸蓮耶),再把組織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