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琉陽不放,連至井邊盥洗時也不肯稍離,琉陽不出聲,心底嘆氣著願天光,時間不多了,她……
老實說,對於秦聿的警語,她和大師兄都沒法全然相信,可也都沒膽真試試如果沒有他的“治療”,她會不會真的腸穿肚爛而死,所以這樣的“治療”方式雖有些驚心動魄,兩人卻都沒有停止的意思。
尤其在深心底,她是每日期盼著的!
“對了,蕾絲!”琉陽試著轉移她注意力,“你昨晚夢囈時老叨唸著‘死小五’三個宇,有特別意義嗎?·
洗臉的動作乍止,薔絲將淨臉的絲帕矇住了臉龐,除了一雙大眼睛,琉陽瞻不著她藏在帕裡的臉。
“我……”薔絲難得結巴,“你肯定我喊的是‘死小五’而不是老不死、死老頭或死財們嗎?·
“若只喊一回還有可能聽錯,”琉陽輕彈好友額頭,“可你喊了好幾回,且表情豐富,一忽兒咬牙切齒,一忽兒咯略顫笑,好幾回把我驚醒,要說我聽錯可真難!”
“是……嗎?”薔絲將臉上濡了水的絲帕揪得更緊,她用力援揉著恍若想搓下一層臉皮,“唉!你知道我成天和我老爹趕那些該死的東西上路,難免,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夜有所夢?”琉陽笑瞠著雙眼,“你有病呀?你爹趕上路的那些‘貨物’全是沒溫度、冷冰冰的死屍,你有啥好夢的,還是你和依姣師兄染上了同樣的病症,都有戀屍癖?”
“我沒有!”蕾絲依舊壓著絲帕不肯鬆手,可由裡頭傳出的咯咯笑聲已經恢復了正常,“牧琉陽成日流連在人家墓穴裡,那才叫貨真價實的戀屍癖!”
就這樣,兩個女娃開始在井水邊互相潑水玩了起來。
“薔絲!·
井旁屋子裡敞開的窗牖伺,支著下巴看熱鬧的男人半天終於出了聲音,“時候不早丁,你不回去煮飯不怕餓著二師叔?”
“四肢不勤,餓死活該!”嘴上如是說,薔絲卻已停下了玩樂的動作,她笑吟吟地對著窗裡男人打了招呼,“星野師兄早!”回過身她趁著玩伴發愣臉紅間再撥去一掌子的水,“暫且饒過你,賬先記上!”
“咱們兩姐妹……”琉陽悶著聲輕哼,“還需記賬嗎?”
“親姐妹明算賬!”薔絲果真是日神的孩子,晨起時的朦朧與昏頓早不復蹤影,燦星瞳眸純亮得叫人有些不敢逼視,她哼了聲抹去身上溼漬,“先回去伺候老爹,他今兒要下山進城辦事,待會兒再來找你,昨兒回來太晚沒帶你去見玉簪婆婆,這幾年裡,她整日叨唸著琉陽丫頭。”
蹦蹦跳跳的身影伴著聲音如風散去,陽光般的女孩離開了兩人的梘線。
“進來吧!外頭有風,你身上都是水,當心風寒。”
牧星野說得漫不經心,語氣中卻是濃濃的關切,他向來當她是個孩子,一個需要照拂的孩子。
琉陽聽話地進了房,牧星野闔上窗,井水旁這一弄伺正是牧星野的房間,也是她三年前每天夜裡死纏著他不肯回自己房間的地方,這間房裡,觸目淨是她和他的回憶。
琉陽環顧四周柔柔地笑起,“三年了,這屋裡還是一點也沒變嘛!”
“沒什麼可變的,”他聳聳肩,“東西用慣了有感情,換了反而不順手。”
“東西如此……”她低軟著嗓音在屋裡踱了圈,像自問著,“故人呢?”
牧星野愣了愣沒答腔。
“這對泥娃娃你還留著?!”
琉陽驚喜地踮高腳尖,想取下師兄架上一對泥塑小人兒,那一年她九歲,玉簪婆婆教她捏泥人兒,她喜滋滋地捏了對小人兒,男的手持長劍,女的拿著蕭管,兩人笑吟吟對視著,瞧模樣,正是她和大師兄,當年大家都說她手巧,捏得栩栩如生,有模有樣,師父還央著要她也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