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完禮,頓了頓,輕聲道:“出了這樣的事,不僅鬧到了萬歲爺面前,又將惠郡王家的兩位阿哥怕是再沒有臉面提爵位的事兒……”
十六阿哥眼神一閃。
皇上讓他來,並沒有告訴他其他的。但屋裡的這位芊芊姑娘與莊親王牽扯頗深這一點他自然已經猜到了,可……這事兒不是善果一個人做下的麼?聽這位南喬姑娘的意思,竟是連著善因也要被遷怒了?
“王爺沒有子嗣,芊芊一個姑娘家……”南喬深深地看了十六阿哥一眼,緩緩地道:“王爵怕是要另選他人。若論品行,宗室之中,怕只有十六阿哥您,和萬歲爺其他的未成親的阿哥們為仁孝德善之最……”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十六阿哥腦中快速地將今日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件想了一遍,驚疑地抬起眼,問道:“請教南喬小姐,這芊芊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南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阿哥可知,十三年前,莊親王府丟了一位未入宗譜的小格格?”這句話說完,她欠了欠身,道:“芊芊怕是收拾好了,我這便帶她來謝謝您的看護之恩。”
南喬轉身迎向芊芊,見她依然蒙著面巾,抬手替她取了下來,輕聲道:“十六阿哥是皇子,你這樣,有些失禮。”
芊芊微垂下眼,沒有說話。
月色朦朧。
當芊芊從廊簷的陰影中走出時,十六阿哥直覺天空突然明亮起來,心道,原來,那面巾下,是如此一個美人,難怪善果會衝動地擄了她回來……
“南喬代芊芊姐姐謝過十六阿哥援手之恩。”南喬微微一笑,道:“改日,我請哥哥代為設宴相請十六阿哥,還請阿哥屆時賞臉。”
“一定,一定。”十六阿哥恍惚應道。
南喬帶著芊芊再次拜了拜,別了院中出神的十六阿哥,經過侍衛身邊時讓韓嬤嬤打賞了酒錢,終於帶著芊芊上了馬車。
一路上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沒有人說話。
待馬車進了兩人都十分熟悉的院門,南喬輕聲道:“芊芊,你記住,你現在是芊芊了。相信我,你現在的樣子,麥穗她們根本不可能認得你。而阿瑪和額娘那裡,只待你回來,便到統領衙門去走門路,認下你做董鄂家的大小姐,從此不姓柳而姓董鄂……芊芊,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可願意?”
芊芊看著垂花門邊立著的兩位熟悉的身影,輕輕咬了咬唇,小聲道:“我都聽小姐的。”
她的眼前突然閃現出莊親王那含淚的蒼老面容……只是,為何兜兜轉轉了這一圈,最後還是要依著自家小姐的步子走,別無它策?就連堂堂一個親王,比這個董鄂府上任何人都尊貴的多的親王,也受困其中麼?
是了。
她忘記了。原來董鄂府只不過是個空殼,是她這位小姐憑藉了一個小小的布偶,賺得了銀子,搭上了十三阿哥,搭上了燕寧小姐,搭上了蘭兒格格,又搭上了四貝勒,讓少爺從一文不明的小子,做到了現在的四品侍衛,讓董鄂府從裡到外光鮮了起來……
她忘記了。她的這個小姐原還是個平常的小姐的時候,就有十七阿哥全心庇護,有四阿哥另眼相看……之後呢?然後她的小姐神奇地扭轉了十八阿哥的病情,不僅避過了自身的危機,而且讓皇室承了情,成了和善格格……
她忘記了。她這個小姐從了和善格格,這原本算不上什麼的榮譽,而她的小姐卻又能得了皇上的歡心,比真正的格格與皇上還親近一些……那些庫房裡堆滿的各種賞賜,她原不是很清楚麼?
她忘記了。縱有曾經皇上為李言少爺賜婚靜瑜格格,縱有靜瑜格格不甘心地向李言少爺表達情意……結果呢?結果靜瑜格格慘淡地嫁去了蒙古,她的小姐依然滋潤地在京城生活著。
她的小姐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