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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讀,二讀,三讀……從第一次閱讀到今天,李某不知不覺已經讀了五回,而蘇童長篇新作《河岸》的味道沒有濃轉淡,反而像火鍋,越熬越出滋味。於是,我不禁想談談這部《河岸》。這部小說的標題是“河岸”,河與岸,組合在一起,是矛盾的。“河岸”這個詞語,是一個偏義詞,理解時是朝“岸”的意義來理解,當然,這其中寄予了意蘊豐富的希望。然而,從小說的內容來看,“河”絕對不是一種陪襯,“岸”也不是理所當然的主要表意部分。河與岸,在小說中成為有疆界的兩個世界。

蘇童成功地劃出了這兩個世界的疆界,但這兩個世界都被庫文軒虛妄的精神幻境籠罩,它帶給庫文軒的是不能承受之輕。生活在河與岸兩個世界,庫文軒始終站在一個親人榮耀的光環之上,這個親人是她的母親——鄧少香烈士——這個他記憶中不可能共同生活過一天的人,他對她怎麼可能產生超越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深摯情感?其實,他的榮耀(甚至當上了書記)在岸上來得莫名其妙,他被流放到河流的災難便也來得莫名其妙。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作風問題”反省過,但為了維護烈士母親的榮耀竟肯自斷塵根。

庫文軒表現出的是偏執的“近乎病態的狂想”(普利策文學獎得主約翰·厄普代克描述對蘇童作品的印象),庫文軒失去了個體意識——這一切也可以歸咎於特定環境中或許人不可抗拒,或許是群體放棄捍衛個體意識與獨立精神,帶來的惡果。於是,庫文軒成為了守候在河與岸兩個世界,最為不幸的人。庫文軒守候在河與岸兩個世界,而庫文軒本人則是蘇童給兩個世界劃出的一條界線。沒有“庫文軒意識”的存在,這兩個世界便難以構成。

不可承受之輕使得庫文軒不得不背上沉甸甸的紀念碑,方可自沉於河底。作為個體的他至死捍衛自己以及其時集體虛擬的,對立的兩重天。庫文軒曾在河裡獲得過生機——母親遇難後裝著他的籮筐隨潮水漂走,他因此與神話掛鉤——鯉魚在河中託著他,庫文軒便是在這種帶迷信色彩的精神環境中長大的。這樣看來,或許庫文軒一代和“庫文軒意識”的悲壯謝幕,正是中國社會祛魅的兆徵。

李某認為,該小說用第一部分《兒子》的第一句(也是僅有的一句)“一切都與我的父親有關”,給《河岸》定調的同時便已經給世界劃出了疆界,此外,還暗示了自己小說的表達方向——以個體意識為標準來劃分兩重天。庫文軒是烈士鄧少香的兒子;庫東亮是庫文軒的兒子,兩代“兒子”是兩代人。庫文軒喪失了個體意識,而庫東亮並沒有喪失個體意識,他們生活在一起,共同親歷了磨難。故事的敘述者庫東亮一句“一切都與我的父親有關”將“我”划進故事的同時,也將“我”劃到了旁觀者的席位。

作品以人倫關係作為故事發生的起點,以人的個體意識作為新標準,以通透的“沒有什麼可抱怨”(見蘇童小說第二段)作為敘事的情感基墊。《河岸》傳達的重點將不再是反思,不再是批判,是具備大胸懷之後用個體意識、個體的擔當來看待歷史,正視我們曾經存在的生活,用健康的心態構建我們民族誌學中遺缺的一頁。

《河岸》告訴我,中華民族是我們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為本民族,自己所在的時代負責。再次默唸小說的第一句“一切都與我的父親有關”,發現小說的敘述者“我”(庫東亮)和歷史保持了親切的距離,五味雜陳,但毫無怨尤。是的,“沒有什麼可抱怨”,因為,那“一切都與我的父親有關”。

我隱隱作痛,意識到《河岸》容納的是我們民族,曾經生活在虛妄和迷狂狀態下的許多人——他們的一段歷史或他們的整個世界。

最後我想說,《河岸》是一部可以一句一句讀的作品。每一句話都飽含能量,不準確的比方是把它們稱為居里夫人提煉的鈾,或許《河岸》將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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