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聽出他其實是在講什麼。」
我看到她緊閉著嘴,不是生氣,但也不太高興。接著,她的表情突然變了,「你跟我說差別是什麼。」她說。
我討厭這種陷阱題,那差別很明顯:前者會讓我惹上麻煩,後者不會。我等了一會兒才搖頭,表示我仔細思考過了。
母親蹲到火前,幫手取暖。「差別在於……幫我去拿一下三腳營火架好嗎?」她輕輕推我一下,我跑到車子後面拿,她繼續說:「差別在於,一個是對某人說話,一個是講某人閒話。第一種可能流於無禮,第二種永遠是八卦。」
我拿了三腳營火架回來,幫她放在火堆上。「而且,佩瑞爾夫人只是虛構的角色,拉克雷斯夫人是真有其人,她可能會覺得很受傷。」她抬頭看我。
「我又不知道。」我心虛地抗議。
我一定是裝可憐裝得很成功,因為她抱住我,吻了我一下。「孩子,這沒什麼好難過的,只要以後記得想想你在做什麼就好了。」她用手摸摸我的頭,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我想,如果你可以為今天的晚餐找一些甜蕁回來,就可以同時獲得拉克雷斯夫人和我的原諒了。」
可以逃過懲罰,又能到路邊樹叢玩一會兒,什麼藉口對我來說都好。她幾乎還沒講完,我一溜煙就不見了。
◇◇◇◇
我也應該宣告一下,我和阿本在一起的時間,大多是我自由活動的時間,我在劇團裡還有負責的任務要做。必要時,我得上臺扮演年輕的騎士侍從,幫忙繪製場景,縫製戲服。晚上我得幫馬兒徹底梳洗一番。舞臺上需要打雷效果時,我就在後臺晃動錫片。
不過,我並沒有因為失去自由活動的時間而覺得可惜,幼時的無限精力與旺盛的求知慾,讓接下來那年變成我記憶中最快樂的歲月。
第十二章 組合拼圖
夏天快結束時,我不經意聽到一段對話,把我從無憂無慮的狀態中搖醒。小時候我們很少想到未來,年幼無知讓我們得以過著多數大人無從享受的快樂生活。我們開始煩惱未來,也就是我們把童年拋諸腦後的時候。
某天夜晚,劇團在路邊紮營。阿本希剛教我新的共感術讓我練習:變熱轉換恆動定律,或是類似的誇張名稱。
那技巧滿難捉摸的,但上手以後就類似組合拼圖一樣,花了我約十五分鐘的時間,不過從阿本希的口氣聽來,我猜他預期至少要三、四個小時才能熟練。
所以我去找他時,除了想學下個東西,也為了小小炫耀一番。
我在爸媽的車子裡找到他,在沒看到他們之前,我就聽到三人的對話聲。他們只是在低語,遠遠只聽到音調,聽不清楚在講什麼,但我接近時,清楚聽到三個字:祁德林。
我聽到時,突然停下腳步。劇團裡每個人都知道父親正在編寫一首歌,過去一年多,每次我們到小鎮上表演,他都會向當地人蒐集一些老故事與民謠。
有好幾個月,他都是問關於藍瑞的故事,後來他又開始蒐集精靈的老故事,妖怪與跚步人的傳奇,接著便開始問有關祁德林人的問題。
那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過去半年來,他比較常問祁德林人,比較少提及藍瑞、莉拉等其他。父親著手創作的歌曲大多在一季內就完成了,但這首歌卻一寫就寫了一年多。
必須附帶一提的是,父親在準備好演奏新歌之前,從來不會透露歌曲的一字半調,只有我母親知道內容,因為她總是參與制作。巧妙的曲調出自父親之手,畫龍點睛的歌詞則是出自母親的巧思。
當你等上幾旬或一個月才聽到完成的歌曲時,期待感會讓歌曲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但是等了一年,興奮感就逐漸變調了。而今過了一年半,大家的好奇已到達頂點。爸媽在車子裡寫歌時,若有人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