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一邊,顧南衣落在他們稍遠的地方,桶裡爬出來的顧知曉正抱著他哇哇大哭。
二皇子看得目光發亮,手一揮,對前方葦塘外做了個手勢。
一直包圍著葦塘計程車兵,立即將手中火把往葦塘一扔,烈火熊熊燃燒,數條火龍,自葦塘邊沿四面包抄而來。
二皇子一直手扶船舷,手一揮,手便短暫的離開了船舷。
便是那一瞬間。
“砰。”
他身後幾個女子,突然齊齊抬腳,踢在他屁股上!
幾個武功了得的人突然大力踢出,二皇子又在船舷邊緣,當即“啊”的一聲身子便倒,他驚惶中拼命去抓身側的船舷,然而那個依偎在他懷中的雪兒,冷笑著抱住了他的手。
擋在身前的盾牌被撞開,二皇子驚呼著落下去。
灘塗上。
一直壓著寧弈的鳳知微,突然翻身暴起!
自下而上,寒光如曳尾流星爆射而出,像地面激揚呼嘯起一條天矯的飛龍。
飛龍昂首,直奔落下的人身。
“嚓。”
長劍從前心入後背出,藉著墜落的巨大沖力,將二皇子捅了個對心穿,一線血泉,激射三丈!
再啪的一聲灑落船身,在深黑色船身上塗抹出一片豔紅淋漓,沿著那些水浸出的皺痕緩緩瀉落,像一勇破裂的江山輿圖。
鳳知微半空冷笑抽劍,她滿面血點,看來甚是可怖,卻擦也不擦,冷笑著迎著二皇子瞪大的已將渙散的眼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落下的身體重重摜在了灘塗上。
二皇子砰然墜落,在淤泥裡掙扎扭動,胸口血洞裡汩汩流出鮮血,眼睛卻始終瞪得很大。
鳳知微劍尖一抖,幾滴鮮血飛快的順著凹槽滑下,落在二皇子臉上,長劍明光如初,倒映她浮波浩淼眼神。
她嘴角一抹森然的笑。
“想不到我敢就這麼殺了你?”
蹲下身,長劍劍尖拍拍二皇子的臉,她淡淡道:“可我必須殺你——為韶寧受到的侮辱,為南衣留下的病根。”
她將劍淡定的纏回腰間,無所謂的走開去。
遠處呼嘯聲起,水面上隱隱轉出江淮水師的船隻,岸上,蹄聲驚天動地而來,原本包圍葦塘的二皇子手下計程車兵惶然轉首,便看見一色紅纓如跳躍的火苗,在地平線上拉開深紅的波浪,鐵甲耀著明光,黑壓壓驚動煙塵。
二皇子躺在冰涼溼滑的灘塗上,身下葦草一色殷紅,他瞪大眼攤開四肢,用渙散的眼神看著頭頂高遠的藍天白雲,在模糊的視線裡不斷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遠,像那些剛剛還寫在嘴角笑容裡的美好夢境。
他看見船頭上幾聲嬌笑,幾個女子決然跳下。快步行到寧弈身邊,向他躬身施禮,他努力的轉頭,卻也不知道自己轉頭到底要做什麼。
有冰涼的袍角,緩緩拂在他染血的臉頰,他呼吸急促起來,認得這衣袍是誰的。
袍角一動,他那韜光養晦心思深沉的兄弟,半蹲下身,俯下清雅絕豔的臉龐,那麼平靜的看著他,用看路邊陌生死屍一般的神情。
隨即他俯得更近了些,華豔清涼的氣息深冷的罩下來,用一種近乎親暱的姿勢,俯在他耳邊,語聲淡而涼。
“……你用自己做誘餌來誘我,我也可以拿自己做誘餌來誘你……若不是我單身在此讓你有恃無恐,你怎麼肯親身來此?若不是我做戲墮船,你怎麼肯走近船邊?……詐人者,人恆詐之……我的二哥。”
二皇子望著他,眼神裡滿滿絕望和後悔,絕望這人心之險爾虞我詐,後悔倒不如不玩這出甕中捉鱉把戲,便實實在在策動虎威大營反攻帝京,痛痛快快打一場,死也死得舒暢,勝於此刻設陷反被陷,臥於這冰冷泥濘之上,將一生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