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成叔喊了兩聲,把坐在副駕的盛離叫醒,她脫了高跟鞋下車,光著腳往院子裡走。
周家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幾乎沒有停過,趙南霜睡了幾個小時,周遲譯從家裡拿了吃的過來找她,誰都沒吃多少。
周家那麼吵,他從醫院回來之後沒著,趙南霜想讓他去她房間休息一會兒,他說睡不著,直接去醫院,她當然也跟著去了。
傍晚六點左右,趙南霜接到江尋的電話,才想起來她答應過他,今天晚上陪江尋去參加酒會。
周家人都往醫生辦公室去,趙南霜看著周遲譯的背影,片刻後,轉過身,拿著手機往電梯的方向走。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你。」
「不好意思,江尋,我不能陪你去了,我還在醫院。」
「怎麼在醫院?不舒服?」
「周爺爺病重。」
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累,江尋自然不會再強求她做什麼,「你多久沒睡覺了?」
「只是昨天晚上沒有睡而已,今天白天補了一覺。」
「需要我過去嗎?」
「不用,你忙你的,」趙南霜心裡想著欠他一次,「對不起啊。」
江尋從不多問,他只是說:「沒關係,你的事更重要,如果需要幫忙直接聯絡我。」
趙南霜說好。
醫生已經確定地告訴家屬,病人腦死亡了,無自主呼吸,撤掉呼吸機之後,家屬就能回去準備後事了。
周時延把老太太帶到醫院,見老爺子最後一面。
病房裡一陣一陣的哭聲,周遲譯的姑姑哭得讓人揪心,趙南霜遠遠看了一眼,從圍在病床邊的人群縫隙中看到了從老爺子口鼻中湧出來的鮮血,下一秒,就被周遲譯摁著後腦勺壓在懷裡帶著往外走。
下樓後,走到住院部的小花園裡,坐下來,他才說話:「怎麼什麼都敢看?」
「是你爺爺,我不害怕,」趙南霜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你哭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紙巾給你準備好了。」
她真的從包裡拿出兩包紙巾,周遲譯雖然笑不出來,但心裡沒那麼難受了,「能不能抽根煙?」
「可以。」
周遲譯點燃一根,抽了兩口,又滅了,「還記不記得春節給你的那個紅包?」
「記得啊,」當時趙南霜隨手塞進抽屜裡了。
「是爺爺給的,給你的。」
「我回去找出來,放進存錢罐。」
周遲譯牽唇笑了一下,「eleven該高興了。」
如果不是因為趙南霜曾經見過周遲譯脆弱的時刻,她可能也會覺得他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不太需要感情,即使這將是一輩子的分別,也沒有一滴眼淚,他就是這樣,哪怕心裡城牆坍塌,表面也還是風輕雲淡的。
晚上十點多,送老爺子的遺體去殯儀館。
有人在車旁叫周遲譯的名字。
「快去吧,」趙南霜拍拍他的手背,「我回家看看eleven,這兩天都沒怎麼管它。」
周遲譯抹了把臉,站起身應了一聲,隨後扭頭跟她說:「我讓成叔送你。」
「不用,那麼多人,成叔忙著呢。」
「太晚了。」
周遲譯堅持讓成叔送,趙南霜不想這個時候給他找麻煩,也就沒再說什麼。
老爺子去世的新聞關注度很高,去弔唁的人特別多,周家的人個個都累得滿身疲憊,週二上午,周遲譯和周時延送遺體去火化,趙南霜抽空回家了一趟,只見到了盛離,她應該也沒怎麼休息,憔悴了。
喪事結束後,周遲譯還是睡不著。
有一天半夜,趙南霜複習完考試內容已經快凌晨了,剛準備睡覺,周遲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