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圖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在那些他不曾參與的年歲裡,不敢想象她都是怎麼一天天熬過來的?
凝滯的空氣,帶著陰沉死氣,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幻化出魑魅魍魎。
“她什麼時候能醒?”
陸子初的聲音漂浮在空氣裡,帶著淡淡的沙啞。
“不確定,不過短時間內她不可能醒過來。”
……
藥物作用下,阿笙睡了整整20個小時,腦子有接近幾分鐘都是空白的。
她很沉默,也很安靜,沒有向人發脾氣,也沒有任何過激行為,靜靜的坐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任何人跟她說話,都被她抗拒在外,但她又是聽話的,陸子初送到她嘴邊的飯,她都乖乖的吃了。
於是他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是知道的,她只是想要安靜獨處,困守在象牙塔裡,守住自己的喜悲。
陽光明媚,氣候涼暖適中,光束照在她的眼睛上,阿笙臉色近乎透明。
他把她垂落在膝蓋上的手指包在掌心裡,他的手心很涼。
“阿笙,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陸子初目光深幽平寂。
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嗎?如果沒有,她怎麼會想不開呢?她一遍遍的問自己,她在大學裡那麼辛苦奮鬥,難道只是為了過這樣的人生嗎?
她的人生毀了,事業毀了,就算得到陸子初,她也無法彌補六年缺失。
之前聽到的話語猶如噩夢一場,逼壓著她的眼眶,想起就忍不住顫抖。
像她這樣的人,註定會成為他的包袱,沒有她,他會活得輕鬆許多。
愛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隆冬季節,玻璃上哈出的那口熱氣,不是她用手指在上面寫上“天長地久”,他們就真的能夠走向天長地久。
她看清了,那一秒她寫的是:鏡花水月。
……
石濤給陸子初打電話:“阿笙怎麼樣?”
他剛給阿笙洗了頭,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胸前,眼睛烏黑澄澈,盯著室內某一角,她可以這樣坐上很久。
陸子初淡淡的移開視線,“不肯說話。”
石濤良久沉默,過了許久,對陸子初說:“要不中午一起聚聚,這幾日薛明珠她們幾個沒事就來彼岸,打聽阿笙現狀,看得出來挺關心阿笙的。”
陸子初倒了一杯水,端給阿笙,她接了,安靜的喝著。
他看著她,出去走走也好,總不能一直悶在房間裡,開口問她:“還記得薛明珠、關童童和江寧嗎?”
她沒說話。
“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
她不說話,他就沒有再問。
下午醒來,看到他靠著沙發睡著了,他還那麼年輕,但眉眼間卻沾染了太多滄桑。
阿笙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下床走近,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他一向淺眠,睫毛顫動了一下,下一秒睜開眸子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眸。
“如果她們有空的話,可以邀著一起,晚上吃頓飯嗎?”她說。
陸子初的眸色黑黝黝的,手指翻動,握著她的手,“好。”
……
T市黃昏,街道喧譁而又擁擠,一座座高樓大廈被晚霞點綴的光彩奪目,飯店位於市中心主幹路,臨街。
剛到那裡,車還沒停,就聽到薛明珠扯著嗓子喊她的名字“阿笙”。
薛明珠、關童童都在,江寧還在路上,停車位不好找,薛明珠握著阿笙的手,把她拉下車,吳奈坐了上去,示意陸子初哪裡有停車位。
後來阿笙問自己: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她還會下車嗎?
她註定沒辦法回應自己的問題,因為時間只會拉著他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殘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