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林世宣出現之前;徐佩東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把自己留下來的話;那他在宮中白等半日卻等到了只林世宣這一情況;便直接證明了那些暗中的事情。
此刻換了任何一個人;徐佩東都不會有此刻的恚怒——要知道湛國公府與林家是有交情的;他還曾想將自己女兒嫁給林世宣;林世宣對他也一向恭謙——此刻便冷聲直言:“不知陛下什麼時候宣我覲見?”
林世宣欠了欠身:“侄兒位卑人輕,尚且不知陛下打算。”
“那我何時能夠離宮?”徐佩東問。
林世宣又說:“陛下親口說了留下世叔,世叔還是等在這外宮之內為好。若有所缺;儘可告訴服侍之宮女。”
徐佩東便冷笑道:“世人皆知你林世宣無官無職;卻出入宮禁無礙,雖未入內閣,已有偽相之稱,雪片般的奏章尚不能將你約束一二!你現在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究竟是佞幸還是佞臣?”
佞幸一詞便是直指林世宣以色事君。
這樣直言辱罵了,也虧得林世宣神色不變,只緩緩道:“我之清白天地可鑑,世叔誤會我大矣!”他似不想在這裡和徐佩東辯駁浪費時間,說完這句話後就直接站起身,雖行禮告退依舊恭敬,但離開的步伐卻不會因為他謙遜的姿態而緩上一步。
在林世宣將要走出門的那一刻,徐佩東收了怒氣,轉而平靜地問:“我今日匆匆入宮也未帶換洗衣物,明日可否出宮拿幾件衣物再入內?”
林世宣腳步停下,他回頭直視徐佩東,臉上神色一如既往,鋒利只在話語中透出:“幾件身外之物,何勞世叔惦念?世叔既已吩咐下了,明日一早,必有人將東西妥當帶來供世叔察看。”
說罷,林世宣不再停留,大步走出房間。
房屋之內,徐佩東一直挺拔的背脊驟然垮下,但不過一刻,他又趿鞋下榻,在屋子裡焦躁地轉悠:林世宣這是一點情面也不留了,現在他一時半會間,只怕是離不開宮廷……也不知怎麼才能傳出訊息去,叫妻兒先走!
一間小小的屋子是一個小囚籠,一座富麗堂皇的皇宮,也許不過是一座更大一點的囚籠。
從徐佩東這裡離開了的林世宣徑自往內宮走去,一路上也碰見了幾個低位嬪妃或受了寵幸的宮女,她們無一例外都在見到林世宣的第一時間舉扇遮臉——成年並非太監,卻能在後宮通行無忌的男人,朝廷數百年間,也就唯獨林世宣一人了!
可見佞幸一說,乃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不過林世宣所作所為堪稱佞臣,離佞幸二字,還是有些遠的……這一方面倒是眾口鑠金,積銷燬骨了。
一路來到了明德帝所在的嬪妃宮外,林世宣第一眼就見著了跟在明德帝身旁的大太監。
因為明德帝在裡頭,所以這大璫就直接幹起了守門的勾當,林世宣走上前示意一旁的小太監嚮明德帝通報,自己則與大太監低聲交談。
這位明德帝的貼身伴當姓房,自來太監婢女在深宮之中能夠混出頭,混成主位身旁得用的的,是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林世宣此時就與這位房太監說起了徐佩東的事情。
徐佩東的事情也是這位太監一手操辦的,此刻林世宣回來給了他個結尾,他就問:“留下徐佩東真的對邵勁有用?須知徐佩東只是邵勁的岳父罷了!在西北那邊,天高皇帝遠,別說岳父了,就算是親爹要沒命了,許多人也是不肯回來的。”
林世宣輕輕搖頭:“徐佩東對邵勁還有師徒之誼。陛下登基前夜,我在角落看見了邵勁來去之態。他對其妻的態度只怕真和尋常夫妻不太相同。前兩年陛下放邵勁去西北,我本想阻止,究竟沒有開口,可嘆一念之差啊……”
房太監嘆道:“世道不好了,說什麼也沒用,西北總要有人去的,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