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若不是宋家勢大,這本來就是兩個嫡皇子之間的爭奪。兩個人的王妃,一個姓呂,一個姓周,都是大家子出來的,不過呂家是將門,已經悄悄沒落,周家卻正興旺著,周翰林還當了一年考官。因而齊王這個幼子看起來同哥哥也算平分秋色。然而比起兒子來,卻遜了一籌——他沒有嫡子。
事實上,皇家的血脈,一向是衡量儲君的一項標準。從這點看,幾個皇子都做的不咋的。皇帝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有了許多個孩子,除卻早夭的,尚有七子兩女。而他的皇孫們,卻連除夕大宴時給他把皇家的那張大圍桌湊齊都做不到。不過即便如此,有了嫡子的秦王還是佔了上風。大家正等著看他們鬥法呢,齊王的庶子把自己老子一輩子的前程給坑了進去。
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瞭,然而水浮自己雖然心裡有些小得意,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他清楚得很,父皇年富力壯,再活二十年不是問題。他又不是皇祖父這樣老糊塗的,自己現在手上的牌連當年廢太子的一半都還沒到,自然不敢折騰出什麼動靜來。要是真讓父皇猜忌了,傳位給別人,他後悔也沒有用。可見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大家對立太子並沒有多大的準備。尤其是皇帝經歷過太上皇執政的末期兄弟相殘的時候,對於過早定下太子人選的後果有詳細的瞭解。就是皇后也以為,要立太子,得再等上兩年。
兒子當太子固然是好事,然而她卻又如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擔心著另外兩個兒子。齊王不必說,水浮心裡自然是忌憚他的。就連已經改姓林的老八,水浮好像都同他有不和。他即位以後,兩個小兒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
玉徵文臉色發白地問皇帝是否要著手準備太子冊封大典,皇帝笑道:“不著急,朕還沒想明白呢。哪裡能一蹴而就。”
他這麼一說,就連水浮的心都提了上來。
“如今多事之秋,殿試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候,士子的水平干係著朝廷的未來。況且扶搖翁主好容易要走,咱們這兒來個冊封大典,她若是想留下來看熱鬧呢?”和惠大長公主抿了一口茶,“禮部尚書是怎麼當上尚書的?拍馬屁都不會,我還當能當上一品大員的,都挺會琢磨聖意的。”
林沫笑道:“公主可以往好裡想,玉大人這麼不知皇上的心意,卻依舊得到重用,可見他是個有才的,而皇上是個任用能幹之人的好皇上——這麼想可就說得通了。”
和惠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已經在官場上,少不得要小心行事。這點也不用我提醒你,你自己做得就格外好。不過太過小心忍讓也不是好事。原來不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來?虧得是小廝忠心。”公主想起靜嫻對自己說的林沫被人行刺,多虧白時越趕巧到了京城來尋他、申寶忠心耿耿以命擋箭,否則自己孫女兒就要當寡婦了,仍舊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我也這一大把年紀了,只景寧一個孫女,只圖她好了。趁著我在宮裡頭還能說上話,你有沒有什麼心思?”
林沫想了想,笑著揉了揉鼻子。
他是真不需要妻子的孃家替自己去謀劃什麼。若說和惠大長公主同宮裡頭能說上話,他偷偷地想一想,興許他自己同皇帝皇后,只怕還要更近一些呢,何必要為了這點事壞了公主幾十年下來攢的好名聲。他並不需要和惠公主替他求個官職,只要公主依舊德高望重、世人交口稱讚,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無形的助力了。
和惠公主也不勉強,只道:“你那日去吳大將軍府上,可見到你外公的舊部?”
林沫搖頭道:“畢竟是外公,且我如今過給了老爺,還是皇上親自賜下的,同白家軍舊部太親近了也惹眼。況且外公都多少年不帶兵了。只怕現在軍中知道舅舅名聲的還比他要多。”
“吳大將軍現下,還是那些人心目中的帶頭大哥麼?”
林沫沉默了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