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袍袖飄動,金線繡的龍紋隨之閃著瑩瑩碎芒。
他頓在了那飄落的粉箋前,彎腰,修長的手指小心拾起,開啟。
不過一眼,他已低吟一聲,踉蹌著退了一步,靠在冰涼的牆邊。
“皇上!”
“皇上!”
有侍衛低低驚呼,亦從屏風後奔出。
幾人驀地抬眼看去,已然怔住。
許知言面色慘白如紙,依牆而立,卻肩背挺直,薄唇緊抿。
“父……父皇!”
木槿第一個醒悟過來,慌忙擦掉淚水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想掩住身後的夏歡顏,但無疑只是徒勞。
許知言的目光已定定地落在再無聲息的夏歡顏身上,眉目沉凝,眸光清寂。
他幼年為人所害,曾經失明十餘年,復明後雙目清亮如鏡,流轉如珠,極其奪目。但此時卻幽冷如井,深黯如夜,似又被誰下了毒,只餘了蒼涼無光的墨色。
許思顏站起了身,然後看向從屏風後向內觀望的眾隨侍。
前後竟已有四撥人,蕭尋的,木槿的,他的,以及許知言的。
他匆忙上前握了父親的手臂,待要說話,又轉頭看向成諭等人,“皇上來了多久了?”
成諭等早已誠惶誠恐,低聲答道:“太子剛來片刻,皇上便到了!只是……”
只是若許知言不讓說,他們自然也不敢稟。
蕭尋懷抱夏歡顏坐於榻前,依然溫柔沉靜的神情,只是眼底已湧出
了大片淚光。
他望向許知言,好一會兒才欠了欠身道:“二哥好!”
二人上次見面亦在十七年前。
那時許知言尚是錦王,蕭尋亦未繼位,按排行稱許知言為二哥。
許知言沒有應他,甚至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到他跟前,看他懷抱中的女子。
分別十七年,她彷彿依然是他的歡顏。
從小到大一直陪伴在他身畔的聰慧女子,跟他下棋,聽他撫琴,品著茶,聞著書香,聽每一片花瓣飄落的聲音。
她總在他身邊。
只要他低低喚一聲,她便會應她;只要他回頭看一眼,她便在身畔。
歲月靜好,韶光明秀……
卻悄然湮沒於流沙般飛逝的時光裡。
蕭尋勉強笑道:“二哥早該出來相見,她其實也很想見二哥。當年跟我從北狄返回,還未入蜀,她便想著要回來看你們了!我向來不是二哥這樣的端方君子,所以我攔住了,攔了十七年。你莫怨她失信。”
“怨?當年放她走了,我便知道她再不會回來。”
許知言終於答他,伸出手來欲要觸碰昔年戀人潔淨美麗的面容,卻終究只在她面龐上方輕輕拂過,然後縮回了手。
他低低說道:“她想見我,但她並不想我見到她,不想我見到她死。我不能讓她走得不安,自然依她,依她……”
夏歡顏的心思向來通透明淨。
她最摯愛的男子至尊至貴,她的兒女已然長成。
她最不放心的許知言若不曾知道她的死訊,在她留的醫書的調理下,應該還可以在兒女的孝順下寧靜安詳地活很多很多年……
於是,她終究安安心心地離去,留下了如此恬靜的容顏。
許思顏深知父親對生母的情誼,暗暗吞了嗓間湧上的氣團,低低勸道:“孃親只不放心父皇,尚祈父皇節哀,萬事以身體為重!”
許知言便退了一步,慘然笑道:“嗯,我就當……就當不知道她來過,不知道她死去……若總是沒有她的書信,我便該認為她在外遊山玩水,一世逍遙!”
木槿壓住哽咽,柔聲道:“是,便是為了母后心願,父皇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