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小子總有主意,現在病急亂投醫,作為‘自家人’。不找你找誰。
郝風樓就是這樣被拉壯丁的,漢王的事,他一直置身事外。這是因為他心裡清楚,此事牽涉太大,一不留神,就是要死人的。歷史上不知多少人因為牽涉這種事而死無葬身之地。這些人,哪一個不曾得到天子的信任,哪個不是權傾一時?
可是徐皇后有請,郝風樓明知覲見之後,必定難以拒絕徐皇后的哀求,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動身。
到了坤寧宮,郝風樓躡手躡腳的入殿,看到消瘦了一圈的徐皇后。心裡倒是不禁有些擔心,這個世上。對他好的人實在不多,自己的父母,一妻一妾之外,就屬這位義母了,平時她對自己多有照拂,郝風樓能有今日,也不知承蒙她多少關照,如今見她如此,心裡也不禁有些悲涼,郝風樓沒有兒子,自是不知一個母親即將失去一個兒子的悲痛之情,可是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卻能一葉知秋。
郝風樓行了禮,口呼:“兒臣見過母后,母后臉色不好,身子可是有什麼不妥當?兒臣萬死……”
徐皇后慘然虛抬了抬手,顯得有幾分有氣無力,長身而起,道:“不必多禮,實在不必多禮,郝風樓,你起來說話,本宮叫你來,只問你一句話,你素來是知道皇上心意的,如今皇上……哎……你說,漢王還有救麼?”
郝風樓心裡嘆了口氣,其實徐皇后心中早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
見郝風樓吱吱嗚嗚,徐皇后雙目愈發紅腫,竟完全失去了從前的冷靜,最後幽幽嘆口氣,道:“漢王的性子,和他的父皇一般無二,受不得半點的委屈,也從不肯服輸,他的性子,本宮是知道的,這一次他鑄下這樣的大錯,也是罪該萬死,這世上,哪裡有臣子反君主,有兒子反父親的?可是郝風樓,你難道不明白麼?男人們的事,本宮不想去管,當年靖難,本宮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家的丈夫既然做了決定,本宮咬著牙,也得跟著,五十萬南軍圍了北平,丈夫在外頭廝殺,本宮就領著人,拿著酒水上城門樓子去犒勞將士,可是這一次,不成啊,難道讓本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去殺自己的兒孫?看著好端端的一個兒子,被挫骨揚灰?本宮也知道,皇上不是不愛護漢王,他對漢王越是青睞,這一次傷的就越深,就越是怒氣沖天,恨不能結果了這不孝子的性命,本宮當然知道,這事兒,他硬的起心腸,終究……哎……”
“可是這些事,本宮不想去理會,不想知道誰對誰錯,本宮只想讓那不孝的逆子活著,不求他榮華富貴,不求他無災無病,只求他活著就好,外頭那些人,都只說天家無情,可是天家也是人,是人就知道痛,郝風樓你明白麼?本宮請你來,就是指望你能夠出主意,你素來是有主意的,你來說說看,漢王……還有救麼?”
徐皇后的言辭,何等悽切,郝風樓心腸再硬,也不禁心有些發軟,只是他心裡苦笑,理智告訴自己,這件事實在不是自己應該管的,他深吸一口氣,道:“母后,漢王此次,是真的鑄下大錯了……”
徐皇后臉色更加慘白:“你說的,本宮豈會不知,可是……可是……好吧,本宮明白了,郝風樓,本宮累了,你告退吧。”
徐皇后揮揮手,整個人顯得有氣無力,本欲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可是臨到後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於是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郝風樓抬眸,看著徐皇后,竟是一下子動搖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得越來越無情,也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一直保持著理智和冷靜,這幾年來,他似乎學到了許多許多,甚至為自己的成熟和冷靜而感到沾沾自喜,可是現在,郝風樓突然有一種感覺,這所謂的‘聰明’,在今日,竟是如此的苦不堪言。
郝風樓頓時動搖了,他抿著嘴,心裡卻是搖搖頭,滿是苦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