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變成了胡說八道。
“你有什麼話說?”朱棣怒斥。
胡廣縮著脖子。竟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遇到這種情況,確實是他平生未見,原本一直篤定的事,結果居然直接逆轉,而方才自己為此說了許多話,甚至有一些還是違禁之詞。
朱棣冷笑道:“你不說話?你以為你不說話,這件事就可以過去?胡廣,你以為朕是老糊塗嗎?你以為你一番所謂的振振有詞就掩藏得了你的禍心嗎?”
胡廣聽著朱棣的話。渾身打著冷顫。
朱棣惡狠狠地繼續道:“你和郝風樓素有仇隙,你的那個兄長包庇亂黨。罪無可赦,被郝風樓斬殺。郝風樓殺你兄長,是因為你那兄長膽大包天,他的所作所為堂堂正正,理所當然,身為錦衣衛本該如此。”
“可是你……你的兄長包庇亂黨,朕不以為意,依然重用你,讓你參與機要,值守內閣。朕本指望你能以你的兄長為戒,好生辦差,也算對得起朕的這一份厚愛。可是朕不曾想到你竟是包藏禍心,為了一己私念,卻是搬弄是非,挑撥大臣滋事胡鬧!你方才所說的當真是肺腑之辭,當真是盡忠職守嗎?錯了,你是因私廢公,為了報你的死仇而藉此殘害忠良!你也配侍講翰林,也配當值內閣嗎?”
胡廣嚇得發抖,連忙磕頭道:“臣死罪!”
“你當然是死罪!”朱棣冷笑連連,繼續道:“到了現在,你還想活嗎?你想活到什麼時候!”
“來人……”
殿外無數人精神一振,緊接著粗重的喘息和鐵甲的摩擦聲傳來。
清流們一看,頓感不太對勁,原本一個個嚇得不發一言,此時卻都拜倒在地,道:“臣等萬死,胡大人罪不至死。”
事到如今,兔死狐悲,大家紛紛給胡廣求情。
朱棣眯著眼,卻是嘴角抽搐:“罪不至死?郝風樓在安南,只因為為朝廷為安南臣民除害,處死了那個殘暴不仁的陳天平,你們便一個個高聲囂叫,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好嘛,現在堂堂一個胡廣,膽大包天,公報私仇,甚至煽動爾等滋事於午門之外,你們便說他罪不至死,他這欺君罔上之罪怎麼就罪不至死?莫非嘴長在你們的身上,這個天下的黑白是非都是爾等來公論的嗎?那麼要朕何用?”
這等誅心之詞出來,所有人都啞然了。
清流們並非不聰明,他們很快發現了陛下口中那一句挑撥大臣、滋事胡鬧的話裡別有深意。
本來這件事算是自發組織,當然,帶頭的人不少。現在看陛下盛怒,而且安南的陳情又都擺在眼前,使他們無從反駁。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鬧事成了無理取鬧,錦衣衛隨時可以準備拿人。
而現在,朱棣卻是將胡廣當作了這件事的禍首,這就意味著胡廣完了,也意味著在場的許多人可以鬆一口氣。
於是,這些平日裡個個不怕死的清流們居然沉默了。
殿中鴉雀無聲。
胡廣這時候真不知是該覺得悲哀還是憤慨。他當然明白,他被出賣了,被一種緘默而可笑的方式賣了!
胡廣涕淚橫流,不斷地告饒道:“陛下……微臣萬死,陛下……”
胡廣的聲音裡帶著渴求,朱棣卻是冷冷一笑,竟是突然看了郝風樓一眼,道:“郝風樓,你怎麼說?”
誰都不曾想到,陛下竟會詢問郝風樓。
不過郝風樓卻知道朱棣的心意,他深知,胡廣完全是針對自己,而自己吃了很大的苦頭,陛下心裡有些愧疚,因此才藉此詢問自己的意思,擺明著讓自己出氣的意思。
胡廣一下子如蒙大赦,他二話不說,如惡狗撲狼一樣抱住了郝風樓的大腿,口稱饒命。
胡廣確實看到了一線生機,為了這一線生機,他決定什麼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