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勝數。各家的淵源也不盡相同,酉時之後不得抄經的說法也只流傳於某些禪宗派門中。對張牧雲來說,有些不幸,這寶林寺正是其中之一。於是一到酉時,縱使張牧雲一百個不樂意,眼瞅著屋外的天光還挺明亮,卻被那幾個年長僧人一再催促,只得停止抄經,和月嬋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錄經閣。
此後這兩人再去香積廚中討要菜用過晚餐,自不必細提。
等吃過了晚飯,回到客院萬竹林中,這兩位今日雞鳴即起之人才終於真正地清靜下來。晚飯後,兩人各自用木盆打了點水略略洗沐了一番,換了乾淨衣服,便約在客舍庭園中閒逛起來。散步之時,那頭頂的天空已變成暗藍的顏色。一輪橘黃色的圓月不知何時已掛在了東天,在他們眼前投下柔柔的光線。
夜色月輝中,他們緩步走過了一條竹徑,便來到一片圓鏡形狀的水池邊。這時清涼的晚風從山外吹來,將池中映著月華的水面揉出許多皺褶,粼粼地閃著無數月光的碎片。清泠泠的山風吹皺了一池清水,也吹得張牧雲身心俱澈;抬頭望了望暗藍的天空流離的夜雲,又瞅了瞅眼前池波中細碎如金的月色,張牧雲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感慨道:
“這樣的日子,真舒服!——月嬋,”
感嘆一聲,他便轉臉跟月嬋道:
“你看這寺院裡的生活多舒服。呵~要不是出家當了和尚就不能娶媳婦,我也早就動了禪心皈依我佛了。”
“啊?——是啊……不能娶妻真不好呢……”
要換到平時,聽張牧雲這般不拘小節地說起男女婚娶之事,月嬋便要漲紅了臉,羞縮著不敢搭茬。但這時牧雲所說的話在她看來十分嚴重,便也不再躲閃,迎著他的目光鎮定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嗯,你也這麼看啊……”
張牧雲隨口應了一聲,便領在前面沿著水池繼續閒走,悠悠然然地欣賞起園景來。
正走了一陣,跟在後面的月嬋忽然現,張牧雲略停了腳步,臉朝旁邊稍稍一轉,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側耳聽了片刻便忽然負手而立,回過頭,沒頭沒腦地跟她感嘆起來:
“月嬋啊,我瞧這寶林寺果然名不虛傳!看這景色,真個清幽不凡!”
“是啊!”
月嬋不解其意,聽他這麼說,也隨聲附和。又聽張牧雲提高了嗓門開始大議論:
“你看這院子的景色,月華映水,風吹碧竹,多麼可人!我也來過幾次山中,看過幾番景色,一直就在想,這天地世界中,月無水,竹無風,酒無客,山無僧,畢竟缺陷!”
“……”
聽得張牧雲忽然說出此語,月嬋忽然有些呆,一時忘了附和。
正在少女遲疑,卻聽附近一陣腳步,那竹叢背後忽然響起個洪亮的聲音,哈哈笑道:
“哈,張小施主年紀不大,卻是見識不凡!剛才這番評語,正是深得本座之心!哦對了,兩位小施主房間中茶盒還沒換上新茶吧?蠟燭也記得似乎快用完。不過不要緊,本座這便著人去庫院取來,很快送到二位房中!”
原來這走近說話之人,正是寶林寺客院中的座智通僧人。眉花眼笑地說完,這智通座也沒怎麼停留,便轉身離去了。
“哈哈!~”
等智通走遠,剛才忽雅言的張牧雲正是一臉偷笑。樂了一陣,他便轉過來得意地跟月嬋小聲說道:
“妹子,怎麼樣?這些出家大和尚也喜歡奉承的。先前你看客院中這幾個大和尚不冷不熱,嘴不是嘴臉不是臉;等我隨便說上一句好話,就變得殷勤了許多!”
“呃……”
張牧雲跟月嬋這般炫耀,月嬋卻還是有些呆。直等到張牧雲說完,她才如夢初醒。定了定神,又將張牧雲剛才那句“諂媚”用的話語咀嚼一遍,月嬋便抬起頭,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