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愈來愈無法承受恐懼,所以產生幻覺。他的記憶其實是一場虛構的經歷。”
筱原攝影記者把視線投向席拉哈院長。院長臃腫的身體在椅子上搖晃,表示贊同,“對啊,我也是這麼診斷。因為雷瑟的故事從中間開始,就不斷提到他一直服用吉普賽老婆婆給他的藥。”
“之後,女演員莫妮卡的屍體以上吊的方式,垂掛在大廳的吊燈上。她之前就失蹤了,而費拉古德教授則是在大家拼命找莫妮卡時遇害的。”蘭子在暖爐前左右踱步,“莫妮卡的胸口插著一把很粗的劍。還有,為了盛接從屍體上滴下的血液,兇手在她腳下還放了一個大型的金屬器皿。兇手究竟為什麼要刻意這麼做呢?”
當然,我們也不知道。這種殘酷的手法,任誰都無法理解。魯登多夫主任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繼續吞雲吐霧。蘭子之所以會特別提到這件事,一定是她有什麼想法。我如此堅信。
蘭子補充道:“被分屍的約翰·傑因哈姆,屍體是在布洛克警官被殺後,從宴會廳的大時鐘滾落出來,對吧?”
筱原攝影記者點點頭,“之後,故事就漸入佳境。雷瑟的女友珍妮則在塔上被穿著盔甲的亡靈殺害,而他也失去了一隻手臂。從這裡開始,雷瑟的意識就呈現混亂不清的狀態,記憶也變得模糊,只記得有像地獄一般的怪異場景。最後,他變成人狼,逃離追趕他的人,然後縱深跳入深深的溪谷中。如果這些都是真的,所以順著冰冷的河川往下漂流的雷瑟,才奄奄一息地出現在有人跡的地方。”
蘭子在窗戶對面那面牆上掛著的孟克復制畫前停下腳步,然後將十指在胸前交錯,“謝謝你,筱原先生。這樣一來,等於把發生在銀狼城的殺人慘劇的概略,都交代清楚了。”接著,她對魯登多夫主任微微一笑,他卻故意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吸了一口煙。“那麼,魯登多夫主任,你有什麼要先說的嗎?”
魯登多夫主任把放下原本交叉的雙腳,身子往前傾,慢條斯理地在桌上的菸灰缸裡揉熄香菸。接著,他讓單邊眼鏡在天花板的照明下發亮,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不,現在沒有,二階堂小姐,我要等你全部講完才說。”
3
蘭子優雅地鞠躬後,立刻將視線從魯登多夫主任身上轉移到大家身上。其實蘭子很討厭別人命令她,因此剛剛的鞠躬就像蠟做出的東西一樣虛假,完全不是出自真心。
蘭子輕巧地繞了我們所坐的沙發一圈,再回到我們前方,“那麼,讓各位久等了,我現在就為各位說明德國警方認為漢妮·修蓓爾是犯人的理由。證明她就是犯人的證據——特別是有關她的犯罪動機——我們可以在雷瑟的口述記錄中找到一些線索。波昂警察也著眼於此,將她視為嫌疑犯,甚至還到科隆進行搜查。”
筱原攝影記者滿臉訝異,摸了摸眼鏡,“所以,你認為漢妮並沒有死亡,事實上,她還活著。她躲在城裡的某處,把賓客一個接著一個殺掉?”
“是的。”
“那大水甕裡的屍體又是誰?”
“別忘了,沉在大水甕裡的屍體是沒有頭顱。犯人將頭顱切下後,便帶走頭顱,因此,我們無法從臉來判斷這具屍體就是她。雷瑟是根據那具屍體手上戴的白金戒指判斷她就是漢妮。(德國篇:三七八頁)”
“原來如此。”修培亞老先生加強語氣地說,“如果是戒指,那很容易替換。也就是說,犯人可以把自己的戒指戴在某具屍體的手上,把那具屍體偽裝成自己。在古城那樣封閉的空間裡,是無法仰賴警方的血液鑑定、指紋比對及死亡時間推定等科學力量。換言之,當時實在很難判斷屍體的身份以及犯罪手法。”
蘭子滿意地點點頭,“當然,兇手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選擇那種偏僻的地方為殺人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