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曾設想過多次自己的另一半定然是個能關心疼愛她的開朗陽光型的男子,從來都不萌他這樣性格淡漠甚至有些冷的男子的,為什麼心裡隱隱對他有了一種朦朧的感覺呢?或者,這只是對他的好奇使然?
“香草,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看著鋪子。”柳曼取了把油紙傘,對著香草交代了幾句,略一遲疑,撐著傘提著猶冒著熱氣的暗紅色食盒緩緩地沒入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
看著柳曼提著剛剛匆匆趕製的幾樣小菜冒雪出門,香草嘴角含笑。姑娘莫不是聽說羅公子今日沒時間來鋪子裡,趕著做了小菜給他送去?
天寒地凍,雪花飄揚,原本熱鬧擁擠的街道之上,行人明顯少了許多,撐著各色傘兒行走在街道之上,也比平日多了幾分匆忙,原本停在街角一處候著的馬車卻是比平日忙碌些。
隱隱綽綽中,一位紫裙女子一手提著食籃一手撐著暗黃色的油紙傘快步穿行在街頭。女子的上半個身子都被傘面遮住,只餘下一片紫色的裙角和著她邁開的步子,揚起又落下,甩出一道道優美的弧度。碩大的雪花伴著寒風輕揚,悄然間,便有幾片飄向她的長裙,似乎要與長裙之上印著的碎花融為一體,又抑或有幾片調皮的沾到了她墨黑柔順的長髮之上,在她伴著清香的體溫氤氳下,瞬間化為一層水汽。
雪花朦朧中,那抹快速移動的曼妙而充滿朝氣的紫色身影,猶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了街道之上眾人的目光。
柳曼邊快步走著,邊拿眼四處打量著,終於在穿過一條街道之後,找到了一輛停在一旁等候生意的小馬車。車主是一位五十來歲的長得憨實的男子,沒有因為天氣的惡劣或是因為柳曼說去的是皇親國戚聚集的北大街而惡意抬價,一張嘴說出的便是最公道的價錢。
柳曼滿意地點了點頭,與他說清楚了具體的位置,便一埋頭鑽進了馬車之中。
車主不愧是個駕車的好把式,一路行來總不免拐彎顛簸之路,馬車行得並不慢,卻一直平穩如故。不過,他也顯然不是個健談之人,只是開頭與柳曼閒扯了幾句關於天氣的話,之後便默然不語,全神貫注地駕著車一路穿街過巷往北而行。
柳曼也不太願意與陌生人攀談,見他不說話,倒樂得掀著車簾子的一個角,靜靜地欣賞著潔白的雪花。靠坐在馬車上,望著車外飄飄揚揚的雪花。看著看著,柳曼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坐在疾馳的公共汽車上悄悄地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歡快地託著車外飄過的雪花。一片大的雪花忽然迎面飄來,落在了她圓圓的鼻頭上,涼涼的癢癢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一陣涼風挾著雪花撲面而來,看著就要飄到臉上來的白色的天然花瓣,柳曼情不自禁地伸出纖細骨感的小手,去觸控那份涼意。對於馬車的微微一頓並沒有放在心上。
薄如蟬翼的菱形花瓣,一碰到指尖便瞬間化為烏有,只餘下指間一層似乎帶著濃郁清草味的薄薄的水汽,柳曼訝異地便想把指尖湊到鼻邊。
突然,前面的馬兒驟然昂起脖子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抬起,放下時卻猛然轉了方向,拉著劇烈搖晃的馬車向著另一條道上飛速地跑去。
“籲……”駕車的漢子沒想到一向馴良的馬兒會如此發狂,一邊快速地穩定馬車並試圖馴服馬兒,一邊急急地對緊抓著車窗才沒有撞到頭的柳曼道,“姑娘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利用豐富的駕車經驗依然沒有拉回馬兒,只要他一用力,馬兒就像發了狂一樣,無奈之下,他只得暫時保證馬車平穩前行,讓馬兒先跑一段路再試圖拉住它,同時不忘安慰馬車裡靜然不語的柳曼:“姑娘放心,馬車已經穩當了,你只管安心地坐著,不會有事的。這馬兒可能是腹中有些飢餓,突然聞到這麼濃的草香味便以為是這附近有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