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功夫,葉沐遙便聽到外間傳來一陣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想來便是那尉遲津到了。鈴蘭給尉遲津開門,正午的日頭極大,陽光突然照進臥房,晃得葉沐遙有些睜不開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一道略有些清瘦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葉沐遙雖說是端慶侯嫡女,葉雲起也是丞相之尊,但葉沐遙畢竟現下里並沒有封號,所以面前這個僅僅十七歲的少年,倒是需要恭敬相待。
“有勞尉遲院使了。”
葉沐遙不方便起身,便靠著床榻,衝著尉遲津微微躬身。
她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發覺尉遲津還真是非同一般的俊美,一張精緻的面龐彷彿上好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微挑的鳳眼帶著些冷意,薄唇微抿,透漏出些堅毅的感覺。
葉沐遙自問也是見過不少美人,但卻從未見過如同尉遲津這般的絕色,明明五官極為精妙絕倫,偏偏不含一絲女氣,就彷彿雪山上的神祗,讓人生不出半分猥褻之感。
少年的身量並未長成,但尉遲津現下便已經不矮了,約莫足有七尺,比葉雲起還要高出一些,真是有些難得。
“無妨。”
彷彿珠落玉盤的聲音在葉沐遙面前響起,讓她微微有些怔楞,略微尖銳的指甲死死摳入掌心,這才沒有失態。
尉遲津上前幾步,走到窗前,墨色的眸子微微低斂著,並不亂看。接過一旁鈴蘭遞來的絲帕,輕輕附在葉沐遙手腕上,這才開始為其診脈。
尉遲津診過葉沐遙的脈象,微微抬眼。太醫院分明有過記錄,這端慶侯府的大小姐掉入水中之後,分明是無事,現下有報上來感染風寒的訊息,恐怕有些不對。
前些日子為葉沐遙診脈的太醫姓王,尉遲津雖說醫術高明,性子有些淡漠,卻不會恃才傲物。他也是信得過王太醫的醫術,不會認為這個太醫院的老人兒會將小小的風寒診錯。
☆、良藥苦口
對上尉遲津清冽的眼神,葉沐遙心中一緊,好像自己的舉動被其看穿一般。但即使是發覺有些不對,葉沐遙面上也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反而學著當年白蓮的模樣,對俊美無鑄的尉遲津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
葉沐遙並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驚豔,尉遲津的容貌當真是天下絕色,想必這般表現,也會使這位年輕的太醫院院使對自己厭惡非常,那便好了。
見到葉沐遙有些傾慕的模樣,尉遲津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他倒是沒覺得葉沐遙是對自己一見鍾情,畢竟方才這女子的眼神清澈見底,只消一刻,便變得柔情似水,看來,這位端慶侯府的大小姐還真是有趣兒。
“我去給小姐開張房子,按照上頭的藥材煎服,三碗水熬成一碗,趁熱喝下,三日之後,便應當無礙了。”
話落,尉遲津便一揮袖袍,直接起身去了外間,就著鈴蘭端上來的筆墨紙硯,開始寫下藥房。葉沐遙依靠在床榻上,靜靜的望著尉遲津毫無一絲瑕疵的側臉,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他是看出了什麼?
拿到藥方之後,鈴蘭這小丫鬟便高興極了,畢竟主子的身子不好,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沒有好日子過,成日裡嬤嬤的訓誡,都讓鈴蘭怕極,現下有了太醫院院使的保證,小姐必然會好起來的!
鈴蘭出去尋人給葉沐遙煎藥,尉遲津一展青衣,準備起身離開。
葉沐遙今年已是金釵之年,而他自己也足足有十七歲,自然不好在女子閨閣中停留太久,否則引人閒話,尉遲津他倒是無礙,要是毀了葉沐遙的名聲,恐怕會有些麻煩。
尉遲津清瘦的身子將將邁到門檻,頓了一下,卻並未回頭,直接冷淡開口。
“貴妃娘娘掛心大小姐的身子,才派在下過來給大小姐診脈,還望大小姐切莫再繼續糟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