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流著朕的血液,你是朕的子女,朕卻沒有想到,你身上也流著她的血液,你……居然將她看得更重要!”
皇帝陛下是瘋了,他的聲音嘶啞,他的眼神爆發出山火一般的烈焰,他的口氣,衝擊著我的面頰,吹亂了我的鬢髮。
我可以掙開,但是我沒有掙開。我直視著皇帝陛下,聲音艱澀凝滯:“皇帝陛下,您對自己,是這樣不信任嗎?或者說,您心中,其實一直都有鬼?”
“一直有鬼”四個字,很輕很輕,但是很輕很輕的四個字,卻是像一枚針,準確無誤的刺中皇帝陛下的心房。他的臉色再度蒼白起來,厲聲說道:“好好好!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朕……這輩子沒有做多少好事,所以要經歷兒女不斷背叛的懲罰!你……是豁出去了,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皇帝陛下聲音裡的絕望,卻使我的心微微軟了一下。我後退了半步,脫開了他的手。微微苦笑了一下,說道:“皇上,您——捨得殺我嗎?”
還有兩句話我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皇帝陛下,您用什麼藉口來殺我?皇帝陛下,您——又有什麼手段,可以保證能殺得了我?
“捨得”兩個字,又擊中了皇帝陛下心中的那份柔軟。他注視著你的手,聲音裡竟然有些顫抖了:“你……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帝陛下——我也無法解釋。再說了——我即使解釋了,您就相信了麼?”我凝視著皇帝陛下,“不管您相信不相信,對於大興朝,我真的沒有其他的心思。也許賜予我這個身子的母親,與您有這樣那樣的瓜葛,但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打算為過去的事情付出我的代價。對於我來說,大興朝的安定和平發展,比我個人的榮辱更加重要,比皇帝陛下的威望更加重要,自然——也比當年的舊事更加重要。當年的舊事不能成為我的枷鎖,我也希望,不要成為您的枷鎖。”
說著話,我微微躬身,嘴角含笑:“皇上,外臣能告退了嗎?”
皇帝陛下注視著我,眼神中有一瞬之間的迷惘。他沒有答話,我就悄悄退了出去。
很不合規矩,但是我知道——儘管我們之間已經撕裂,可是皇帝陛下,自命為天下第一明君的皇帝陛下,他不可能對我怎樣。至少,明面上,他不可能對我怎樣。
我是功臣。所有關於我有反叛之心的證據,都不能擺上檯面,不能取信於天下最愚昧的百姓。我是天下第一才子,我是文曲星或者是左輔星轉世,在高層之中,甚至還有我是謫仙人的傳言。天下對我的崇拜已經上升到一個我都預料不到的高度。
再說了,這些年來,儘管我不曾刻意營造自己的勢力,但是至少,我在鄭州任上,提拔起來的將領,這些年來都已經成長起來了,其中很多已經在地方上承擔起重任,甚至開始獨當一面。而夏州任上幾個月,夏州的上上下下一群將領,已經完全變成了我的人。
此外,還有歸元。如果真要殺了我,只怕太子殿下就要與他發瘋。他的兒子不多,只有三個,東方常青牽涉反叛下落不明,歸一到底年幼,如果東方歸元又與他破臉,這天下估計又要動盪了。
所以,皇帝陛下再不相信我,也只能找個理由,將我革職,再給我一個清貴的位置將我供起來,或者說,將我軟禁起來。對於這樣的結局……我並不十分擔心。
想起了歸元,禁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歸元去劍南道,估計是皇帝陛下刻意安排的。皇帝陛下擔心歸元會參與我與他之間的爭鬥,所以將歸元遠遠的打發走了。只是歸元到底還知道了一點什麼,所以及時送了一份戰報過來。
劍南道地方民情我也清楚,如果說出現流民我還相信,但是說劍南道地方的流民打算聚眾造反,那是——只能哄哄外行人的。歸元在民間也算有一點威望,又是一國太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