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方歸元哈哈一笑,說道:“你說什麼呢,當初在吳縣搞的那一套,我就知道了,天下真正的大地主,是永遠都不可能看我順眼了。既然這樣,你還分什麼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別呢?”
我也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當初那件事,是我有欠考慮——我現在已經有了那麼多欠債,再加上一樁也無妨,既然這樣,你還分什麼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別呢?”
天嬌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幾句很無聊的廢話,卻是讓房屋之內,洋溢著一種莫名的氣息——那種氣息——叫做旖旎。
或者說,叫做aiqing。
將可能的危險往自己身上攬——那是我們之間最常用的相處方式。
天嬌笑了一下,當下說道:“事情既然已經決定,那……就操作起來罷?”說著話,她就笑著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很細心的將門給帶上了,扔下了一句話:“玉同塵身子還沒有好,小心吹風,我就將門關上了……香墨,你走遠一點,將門看好了一點,太子殿下與玉同塵進行的談話,可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呢……”
天嬌去遠了。房間裡的空氣驀然之間燥熱起來——這是我醒過來之後,兩人之間第一次獨處。
醒來之後,我需要靜養,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儘管也曾見過面,卻是不曾單獨見過面。
天嬌這樣刻意的安排,讓我們都感到一絲尷尬。東方歸元苦笑了一下,說道:“天嬌無法無天了。我也有事情要忙——你安心養著,事情已經決定,我就去操作起來……”
東方歸元轉身,那是最正常不過的舉動。鬼使神差一般,我竟然說了一句:“且慢。”
東方歸元的腳步停住了。他再度轉過身來,看著我,片刻之後才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嗎?”聲音竟然有幾分僵硬。
我看著那張臉孔。眼睛不好,那張英俊的臉孔,竟然有幾分模糊。有些貪婪的看著,好久才說道:“留下來……再說兩句閒話,可好?”
東方歸元的身子再度僵硬了一下。片刻之後才說道:“塵——你可還記得,當初皇宮之中,御書房之內,你我定下的——三十年之約?”
“我還記得——我還記得。”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我知道這個男子的意思。事實上——我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半晌無語,片刻之後才說道:“我是沒救了。我想看著你——就這樣看著你。”
這是赤果果(不是錯別字)的情話了。在這個時代,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在任何女子口中的。只是經歷了那樣一場生死別離之後,我只覺得,說任何情話都是理所當然。
我想要看著面前這個男子。其實——我也是為了這個男子才逗留在這個時代。既然這樣,對著這個男子,我還羞答答做什麼?
東方歸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在床沿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的手放在床沿。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東方歸元的手瑟縮了一下,然而終究沒有將手給縮回去。他注視著我,眼睛裡有些疲憊的滄桑:“塵——那天已經肆意過了。你——與我——終究……”
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我的手顫了一顫,終於還是將他的手放開了。他是對的——我是錯的。
他是對的——這種痛楚,像螞蟻一樣咬著我的心。我抬起眼睛,看著面前的男子,聲音酸楚:“那日——我要肆意,你為什麼縱容我肆意?”
“那日——因為我以為你要死了。”東方歸元將眼睛避開,“塵——你要剋制你自己。我也要剋制我自己。既然你和我,都打算好好活著。”
“剋制自己。”我輕輕重複了一句。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心智堅硬的人。我一定能剋制自己。但是——為什麼——我重複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卻總有幾分不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