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錢或禮物犒賞他們欣賞的樂手,就像我們一般人會請小提琴手喝一杯一樣,那是上流社會表達欣賞的方式。
有些樂手錶演時,並沒有對銀笛抱著太大的希望。他們之所以付錢演奏,是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演奏的當晚,誰會來伊歐利恩聆聽。精彩演奏一曲後,不見得能幫你贏得銀笛,但或許可以幫你贏得有錢贊助人的青睞。
沒錯,就是贊助人。
◇◇◇◇
某晚我和西蒙坐在旗杆下的老位子上,當晚威稜沒來,他到安克酒館去對女侍擠眉弄眼了,西蒙說:「你絕對猜不到我聽說了什麼,學生晚上常聽到主樓裡有各種怪聲。」
「是喔。」我假裝沒什麼興趣。
西蒙又繼續說:「是啊,有人說那是在主樓裡迷路餓死的學生鬼魂。」他用手指輕敲鼻翼,就像老人講古一樣,「他們說她到現在還是在走廊上徘徊,永遠找不到出口。」
「嗯。」
「有人則覺得那是惡靈,說他會虐待動物,尤其是貓,學生半夜聽到的是虐貓的聲音,我知道那聲音怪可怕的。」
我看著他,他一副快要笑出來的模樣,「噢,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我裝出嚴肅的語氣,「說啊,既然你那麼聰明,雖然這年頭已經沒人用貓腸當琴絃了。」
他開心地咯咯笑,我為了不讓他太得意忘形,拿起他的一片糕餅,開始吃了起來。
「所以你還在為那件事努力?」
我點頭。
西蒙看來鬆了一口氣,「我以為你改變主意了,最近我都沒看到你帶著魯特琴。」
「沒必要。」我說,「現在既然有時間練習了,我就不需要隨時把握零碎的時間。」
一群學生經過,其中一位對西蒙揮手,「你什麼時候要演奏?」
「這個悼日。」我說。
「那麼快?」西蒙問,「兩旬前你還在擔心自己有點生疏,那麼快就恢復原來的水準了?」
「還沒完全恢復,」我坦承,「這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我聳肩,把最後的一口糕餅塞進嘴裡。「不過現在彈起來像以前一樣輕鬆了,音樂不再零零落落的,只是……」我努力想解釋,但想不出來,只好聳肩,「我準備好了。」
坦白說,我會希望再多練一個月或一年才賭上一銀幣,但是我沒時間了。學期就快結束,我需要錢先還戴維利息,並支付下學期的學費,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確定嗎?」西蒙問,「我聽說有些去表演的人真的很棒,這學期初有一位老人唱了一首歌,是關於……關於一個女人的丈夫上戰場。」
「〈村中鐵匠鋪〉。」我說。
「管它是什麼,」西蒙不在意地說,「我要說的是,他真的唱得很棒,我聽得又笑又哭,非常感動。」他露出擔心的表情,「但是他沒得到銀笛。」
我用笑容掩飾內心的不安,「你不是還沒聽過我演奏嗎?」
「你明知我還沒聽過。」他沒好氣地說。
我笑了,當初琴藝還生疏時,我拒絕演奏給威稜和西蒙聽,他們的評價對我來說幾乎和伊歐利恩的觀眾看法一樣重要。
「這個悼日你就有機會聽了。」我逗他,「你會來嗎?」
西蒙點頭,「威稜也會,除非地震或下紅雨。」
我抬頭看著夕陽,「我該走了。」我說,站起來,「練多就變大師了。」
西蒙對我揮手,我朝學校的餐廳走去,在那裡慢慢吃下豆子和嚼不動的老肉,把小麵包帶在身上,周遭有幾位學生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
我走回宿舍,從床尾的箱子裡拿出魯特琴。想到西蒙提過的謠言,我選了一條比較麻煩的路,跨過加蓋方巷內的一堆排水管,爬到主樓的屋頂上。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