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是一種小紅花。」我微笑,希望能讓她自在一點。「你看過嗎?」她搖頭,眼睛依舊盯著地板,「不過,我猜沒人叫你芙瑞尼雅,大家是不是都叫你尼娜?」
她一聽,抬起頭來,驚嚇的臉龐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奶奶是這樣叫我的。」
「尼娜,來這兒坐下吧。」我向床的方向擺頭,因為那裡是房內唯一可以坐的地方。
她坐了下來,在大腿上緊張地扭動雙手,「我看到那東西了,他們從古墳裡挖出來的東西。」她抬頭看我,接著又低頭看手。「莫森的小兒子吉米讓我看的。」
我的心跳加快,「那是什麼呢?」
「是一個又大又美的壺。」她輕聲說,「大概這麼高。」她把手舉到離地約三尺的地方,她的手在顫抖,「上面有各種文字和圖案,真的很美,我從來沒看過那樣的顏色,有些漆像金銀般閃亮。」
「有什麼圖案?」我問,努力維持聲音的平靜。
「人的圖案。」她說,「大多是人,有一個女人拿著斷劍,一個男人在一棵枯樹旁邊,還有一隻狗咬著另一個男人的腳……」她聲音漸小。
「有白髮黑眼睛的人嗎?」
她睜大眼睛看著我,點頭,「我看得渾身發毛。」她顫抖。
祁德林人,那是顯示祁德林人和他們標記的大花瓶。
「你還記得有哪些圖嗎?」我問,「慢慢來沒關係,仔細地想。」
她想了一下,「有一個人沒有臉,只蓋著兜帽,兜帽裡沒有東西,腳邊有一面鏡子,上面有一堆月亮,有滿月、半月、弦月。」她低下頭思考,「還有一個女人……」她漲紅了臉,「脫了衣服。」
「你還記得其他的東西嗎?」我問,她搖頭,「那文字呢?」
尼娜搖頭,「那些都是外來文字,沒說什麼。」
「你能畫出你看到的任何文字嗎?」
她再次搖頭,「我才看一下子。」她說,「我和吉米都知道,萬一他爸爸抓到我們在看那個東西,會痛打我們一頓。」她的眼眶突然泛起淚水,「我看了那東西,惡魔會來抓我嗎?」
我搖頭安慰她,不過她還是哭了出來。「自從莫森家出事後,我一直很害怕。」她啜泣,「我一直做惡夢,我知道他們會來抓我。」
我移到她旁邊坐下來,摟著她,發出安慰的聲音,她逐漸停止啜泣,「不會有東西來抓你的。」
她抬頭看我,不再哭泣,但是我可以從她眼中看出,事實上她內心依舊十分恐懼,再多溫和的話語都無法安慰她。
我站起來,走到我的斗篷旁邊,「我給你一樣東西。」我說,伸手進口袋,拿出我在工藝館製作的共感燈,那是一個明亮的金屬圓盤,其中一面刻著精密的符咒。
我把那個燈拿回來給她,「我在維洛倫時拿到這個護身符,在遙遠的地方,越過史東瓦山。這是對抗惡魔最有效的護身符。」我拉起她的手,把燈放在她手裡。
尼娜低頭看那個燈,然後抬頭看我,「你不需要嗎?」
我搖頭,「我有其他防身的方法。」
她握著那個燈,眼淚又垂下臉龐,「喔,謝謝,我會隨時帶在身邊。」她的手因緊握著燈而發白。
她會弄丟的,不至於馬上不見,但是過了一年、兩年或十年就會不見,那是人性。這東西不見時,她可能會變得比以前還糟,「不需要那樣。」我連忙說,「它的用法是這樣。」我拉起她抓著那片金屬的手,把它包在我的手心裡,「閉上眼睛。」
尼娜闔上眼睛,我緩緩背誦〈維法洛拉頌〉的前十句,其實那內容不太適切,但那是我當時唯一能想到的東西。泰瑪語聽起來很莊嚴,尤其你又有適合演戲的男中音時,聽起來更有感覺,我剛好就有那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