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縫的黑影。
接著賽裡多斯站起來說:「你曾經耍詭計騙我一次,但不要再犯了。現在我看得比以前更清楚,力量也恢復了。我無法殺你,但我可以送你離開這裡。消失吧!知道你曾是正人君子,讓你現在看起來更顯得敗德可憎。」
即使賽裡多斯這麼說,這些話說在嘴裡還是令他感到格外地難受。藍瑞的臉藏在比無星黑夜更加幽暗的黑影中,他就像風中的煙霧般,被吹得無影無蹤。
賽裡多斯低頭,在土地上落下溫熱的血淚。
◇◇◇◇
等史卡皮不再說話,我才發現我聽得多入神。他把頭往後仰,喝光陶杯裡的最後一口酒。他把杯子倒放在吧檯上,沉沉地砰了一聲,象徵故事結束。
說故事期間,孩子們像石頭一樣專注不動,現在他們紛紛提出問題、表達意見或道謝。等孩子陸續離去時,史卡皮對吧檯的店主人比了一個手勢,對方為他送上一杯啤酒。
我等最後一個小孩離去後,便走向他,他以那雙如藍鑽般的眼睛看著我,我支支吾吾地。
「謝謝,我想謝謝你。我父親會很喜歡那個故事,那是……」我停了下來,「我想給你這個。」我拿出半分鐵幣。「我不知道這邊的規矩,所以剛剛沒付錢。」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嘶啞,可能是因為這些話比我一個月講的話還多。
他仔細看著我,「這裡的規矩是這樣,」他說,用粗糙的手指作勢,「第一,我說話時,別插話。第二,如果你有閒錢,再給個小硬幣。」
他看著吧檯上的半分錢。
我不想承認我多需要那半分錢,便改變了話題,「你知道很多故事嗎?」
他微笑,臉上的皺紋也變成微笑的一部分。「我只知道一個故事,但其中的小部分通常個別看來就像一個故事。」他喝了一口酒,「故事在我們的周遭滋長,在席定人的莊園宅邸裡,在席達人的工作坊裡,在史東瓦的大沙海上,在阿頓人的低矮石屋裡,都充滿了無聲的對話。而有時候……」他微笑,「有時候故事是在後街不起眼的酒吧裡滋長,像塔賓塢濱區這樣的地方。」他明亮的雙眼仔細地端詳著我,好像我是一本可讀的書似的。
「好故事一定都和事實有關。」我說,重複父親曾說過的話,主要是想找點話說,避免靜下來。和陌生人再次講話的感覺有點怪,雖然怪,但感覺不錯。「我想,這裡的事實和其他地方一樣多。這很可惜,其實世界可以少一點事實,多一點……」我聲音漸弱,不知道我想要多一點什麼。我低頭看我的手,發現我希望它們能幹淨一點。
他把半分錢移到我面前,我拿了起來,他微笑看我。他粗糙的手就像小鳥般輕輕停放在我肩上,「除了悼日以外,每天都有故事,六點鐘左右。」
我正要離開,又停了下來,「那是真的嗎?那故事。」我做了一個模糊的手勢,「你今天說的部分?」
「所有故事都是真的。」史卡皮說,「不過這個故事的確發生了,如果你是問這個的話。」他又緩緩喝了一口酒,再次微笑,雙眼閃閃發亮,「想要把故事說得好,你多多少少得說點謊。太多事實會混淆真相,太誠實會聽起來沒有誠意。」
「我父親也說過同樣的話。」我一提到父親,內心湧上一股混亂的情緒。直到我看到史卡皮的眼睛在看我,我才發現自己正緊張地往出口後退。我停下來,逼自己轉身,走出門外。「如果可以,我會來的。」
我從背後的聲音聽出他的笑容,「我知道。」
第二十七章 頓悟
我帶著笑意離開酒吧,忘了我還在危險的塢濱。知道很快又有機會聽到另一個故事,讓我覺得非常開心,我已經好久沒對任何事情抱著期待了。我回到熟悉的街角,行乞了三個小時,卻只討到一個鐵板兒,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