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三,要是我晚餐吃快一點,在艾爾沙·達爾的課與工藝館的工作之間,我還有近一小時的空檔,有不少時間可以練習一下。
但是今晚我到中庭時,卻看到窗戶透出亮光,今天布藍德的課上得比較久。
所以我待在屋頂上,講堂的窗戶關著,不太可能聽到我的彈奏。
我把背倚著附近的煙囪,開始彈琴。過了約十分鐘後,燈熄了。不過,我決定還是待在原地,不浪費時間爬下去了。
我〈十瓶飲〉彈到一半時,夕陽探出雲層,金色陽光灑滿了屋頂,從屋簷流進了底下的中庭,照亮了下面一小部分。
這時我聽到噪音,突然一陣沙沙作響,好像中庭下有驚動的動物一樣,但是那又不像松鼠或兔子在樹叢裡製造的聲音,而是紮紮實實的聲響,帶點金屬碰撞聲,就好像有人掉了一條鐵棒一樣。
我停下彈奏,腦中還繼續想著彈到一半的旋律。難道有學生在下面聽嗎?我先把琴收進琴箱,才走到屋簷,往下看。
繁茂的樹叢遮蓋了中庭東邊大半個地方,我無法看穿那後面有什麼,有學生從窗戶爬進來了嗎?
夕陽迅速消失,等我爬下蘋果樹時,中庭已籠罩在暗影中。我從這裡可以看到課堂的高窗是關閉的,不會有人從那裡進來。這時天色已迅速變暗,但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顧危險地踏進樹叢裡。
樹叢裡有很多空間,裡面近乎是中空的,枝幹交錯成一個綠殼,下面有足夠的空間可以輕鬆地蹲伏進去。我暗自記了下來,萬一下學期沒錢睡籠樓時,這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即使光線昏暗,我還是可以看到裡頭只有我一人,沒什麼空間讓比兔子大的東西躲藏在裡面。在昏暗的光線中,我也找不到能發出金屬聲的東西。
我哼著〈十瓶飲〉的輕快歌詞,爬到樹叢的另一端,這時我才注意到排水道的柵門,大學院裡到處都可以看到類似的東西,但是這個比較老舊,也比較大。若把柵門開啟,那入口大到可以塞一個人。
我遲疑了一會兒,握著其中一根冰涼的金屬長條拉了一下,那沉重的柵門順著鉸鏈旋轉,往上拉起三寸就停住了。在昏暗的光線中,我無法判斷為什麼拉不起來了,我更用力拉,但它就是動也不動。最後我放棄了,把它推回原位,結果發出的噪音就帶點金屬聲,像有人掉了一根沉重的鐵棒一樣。
接著我手指摸到眼睛沒注意到的東西:柵門長條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溝槽,我仔細近看,認出一些我從卡瑪那裡學到的神秘記號:ule和doch。
這時我靈光乍現,突然想到〈十瓶飲〉的歌詞和前幾天卡瑪教的神秘記號相合。
Ule和doch都是縛咒,
Reh是探找,
Kel是尋獲,
Gea是鑰,
Teh是鎖,
Pesin是水,
Resin是石。
我想繼續看下去,六點的鐘聲就響了,那鐘聲讓我從沉迷中驚醒了過來,但是我伸手觸地要穩住身子時,不是摸到葉子和泥土,而是一個又圓又硬,表面光滑的東西:青蘋果。
我爬出樹叢,走到西北角的蘋果樹下,地面上都沒有蘋果,這時節還太早,更何況柵門是在中庭的另一端,蘋果不可能滾那麼遠,一定是有人帶進來的。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我知道我去工藝館輪晚班就快遲到了。我爬上蘋果樹,拿起魯特琴,趕往基爾文的工作室。
當晚稍後,我把剩下的神秘記號配上音樂,花了幾個小時,但完成後就好像腦中多了一張參照表一樣。隔天,卡瑪讓我做了兩小時的大考,我就這樣透過了考試。
◇◇◇◇
接下來,我在工藝館是跟著馬內見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