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剛來大學院沒幾天就認識的老學生,馬內已經在大學院唸了近三十年,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萬年穎士。不過,我們等級雖然相同,他在工藝館的實務經歷,比級數更高的十幾位學生加起來還多。
馬內很有耐心,思慮周延,他讓我想起我的啟蒙老師阿本希,只不過阿本希像個閒不下來的匠販一樣周遊列國,大家都知道馬內其實只想一輩子都待在大學院裡。
馬內從小東西開始傳授,用強化玻璃和集熱導管教我一些簡單的製法。在他的指導下,我學習工藝就像其他的科目一樣迅速,沒多久我們就開始做比較複雜的專案,例如降溫器與共感燈。
我還不能做共感鍾或傳動器等等真正高階的工藝品,不過我知道那是遲早的問題。只可惜,時間真的不夠。
第五十二章 燃燒
再度擁有魯特琴,表示我又找回了音樂,但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已經三年疏於練習了。過去幾個月在工藝館工作,把我的手磨練得堅韌有力,但不是那種適合彈琴的手,我花了好幾天沮喪地練習,才練到可以一次輕鬆地彈一個小時。
要不是我忙著其他的學習,或許可以進步得更快一些。每天我要到醫護館裡站兩個小時或跑來跑去,在數學課上做算數且聽兩個小時的課,在工藝館跟著馬內學工藝技巧三個小時。
另外還要跟著艾爾沙·達爾學進階共感術。課堂外,艾爾沙·達爾心情好的時候,說話溫和,充滿魅力,甚至有點搞笑。但上課時,他時而像瘋狂的預言者,時而像在船上擊鼓、讓奴隸跟著划槳的鼓手。每天上他三小時的課,感覺像用了五小時的精力一樣。
再加上我課餘又在基爾文的工作室裡打工,連吃飯、睡覺和讀書的時間都快不夠了,更何況是練琴。
音樂是個嬌縱、喜怒無常的情婦,對她投以應有的時間與關注,她就是你的。對她輕忽怠慢,哪天你叫她,她連理都不理你,所以我開始減少睡眠,在她身上投入需要的時間。
這樣過了一旬,我有點累。三旬之後,我雖然沒事,但我得咬緊牙關才撐得下去。到了第五旬左右,我開始出現明顯的疲態。
◇◇◇◇
第五旬期間,我和威稜與西蒙難得一起享用午餐,他們到附近的酒館外帶,我吃不起要價一鐵幣的蘋果和肉餅,所以從學校的餐廳夾帶了一些大麥麵包和軟骨臘腸出來。
我們坐在旗杆底下的石椅上,就是當初我被鞭打的地方。遭到鞭刑後,我對那裡原本充滿了恐懼,但我逼自己坐在那裡,證明我做得到。等我不再害怕以後,我坐在那裡是因為我覺得其他學生的注目禮很有趣。現在則是因為我覺得很自在,這是我的地方。
再加上我們三人常湊在一起,所以這裡也變成威稜和西蒙的地方。即使他們覺得我選這地方很怪,不過他們從沒提起。
「最近很少看到你。」威稜滿嘴肉餅地說,「生病了嗎?」
「是啊。」西蒙挖苦地說,「他病了整整一個月。」
威稜瞪他,唸了幾句,他那樣子頓時讓我想起了基爾文。
他的表情讓西蒙發笑,「威稜的說法比我客氣,我是打賭你閒暇時都跑伊姆雷,去那裡追年輕貌美的吟唱詩人了。」他指著我放在身邊的魯特琴箱。
「他看起來像病了。」威稜用敏銳的眼神打量我,「你的女人沒有好好照顧你。」
「他是害相思病。」西蒙故意說,「食不下咽,睡不成眠,你該背算式時,滿腦子都想著她。」
我不知該怎麼回應。
「看吧?」西蒙對威稜說,「她偷走了他的舌頭,也偷了他的心,他只對她說話,跟我們沒話說了。」
「也沒時間陪我們。」威稜一邊迅速吞嚥著肉餅,一邊說。
他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