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發出空洞的聲音。他嘆了一口氣後,大喊:「巴斯特!幫我拿點蘋果汁過來好嗎?」
通往房間後面的門口傳來含糊的回應聲。
「巴斯特。」克沃思責罵,似乎音量太小,對方沒有聽到。
「自己下來拿,你這懶蟲!」聲音從地下室吼來,「我正在忙。」
「你僱用的助手嗎?」編史家問。
克沃思把手肘倚在吧檯上,自顧自微笑。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硬底靴爬上木梯的回聲,巴斯特走進廳裡,喃喃低語。
他打扮簡單,黑色長袖上衣扎進黑褲子裡,黑褲子扎進黑色軟皮靴裡。五官立體細緻,可說是漂亮,有雙湛藍的眼睛。
他拿著一壺東西走向吧檯,走起路來有著一種奇怪但不會使人不快的優雅。「一位客人?」他埋怨道,「你就不能自己拿嗎?害我不得不擱下《瑟穹酊闋》,你近一個月來一直嘮叨我念那本書。」
「巴斯特,你知道大學院怎麼處置那些偷聽老師對話的學生嗎?」克沃思意有所指地說。
巴斯特把一隻手放在胸前,開始宣告自己是無辜的。
「巴斯特……」克沃思嚴肅地看著他。
巴斯特閉上嘴,表情看起來好像正想要做些解釋,但後來肩膀一垂:「你是怎麼知道的?」
克沃思噗哧一笑:「你逃避那本書已經很久了,你要不是突然變成非常認真的學生,就是在做什麼不良的勾當。」
「大學院怎麼處置偷聽的學生?」巴斯特好奇地問。
「我完全不知道,我從來沒被逮過。我想,要求你坐下來聽完我的故事,應該就是足夠的懲罰了。但我自己卻忘了,」克沃思指著交誼廳的方向說,「我們忽略了客人。」
編史家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巴斯特一進大廳,編史家就好奇地看著他,隨著他們主僕倆的對話進行,編史家的表情更是愈來愈疑惑與專注。
平心而論,我們是該提一下巴斯特。他給人的第一眼感覺,是個滿有魅力的年輕人,但他有些地方不太一樣。例如他穿黑色軟皮靴,至少那是你正眼看到他的樣子,但如果他站在某個光影下,你碰巧從眼角餘光瞥見他,你會看到全然不同的東西。
如果你有能力明辨雙眼真正看到的東西,你可能會注意到他的眼睛有點怪。如果你的大腦具有罕見的能力,不受個人預期所矇騙,你會注意到那雙眼睛格外不同,相當奇妙。
也因此,編史家一直凝視著克沃思這位年輕的徒弟,試圖判斷他究竟哪裡不同。他們師徒講完話時,編史家凝視的眼神已經不只是專心、可說是近乎無禮地盯著。巴斯特從吧檯一轉過身,編史家的眼睛明顯瞪大,原本已經蒼白的臉,頓時又失去一些血色。
編史家把手伸進上衣裡,拉下脖子附近的某樣東西,把它放在他和巴斯特之間伸手可及的桌上。這一切動作在半秒內完成,但他的眼睛都沒移開吧檯邊的深發青年。編史家用兩隻手指把幣型金屬穩穩地放在桌上時,他的表情平靜。
「鐵。」他說,聲音聽來有種奇怪的迴音,彷彿是下達命令,要人服從。
巴斯特彷彿肚子被打了一拳,彎下腰,齜著牙,發出介於咆哮與尖叫的聲音。他以忽快忽慢的不自然速度移動著身子,縮起一隻手放在頭的側邊,繃緊身子,像是要跳起來一樣。
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發出驚叫的時候,但克沃思用修長的手抓住了巴斯特的手腕,巴斯特沒注意到,也或許是不在乎,徑自往編史家的方向一撲,卻就這樣被扯住,彷彿克沃思的手是牽制他的枷鎖一樣。巴斯特激烈掙扎,想掙脫克沃思的手,但克沃思就站在吧檯後方,伸長著手臂,像鋼鐵或石頭般動也不動。
「停住!」克沃思的聲音就像律令般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