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身上也掛了彩。不過,他倒是像沒感覺似的一直嬉皮笑臉,偶爾冒幾個葷段子出來和那些人開玩笑。出墓的時候解雨臣險些挺不住,要倒下,是黑瞎子在他身後巧妙地託了他一把,聲音很低。
“你是解家當家,倒不得。”
解雨臣平靜的捏了一把肩上的傷,挺直了腰桿,步履穩健的走出去,上車,一聲不吭的任醫生清洗傷口,上藥,內服外用的一通折騰之後,強迫自己清醒著回北京。
黑瞎子早就發現瞭解雨臣的不對勁兒,找了個藉口跟著解雨臣回了北京。果不其然,解雨臣恍惚地走到東廂門口的時候,身子一晃倒了下去,恰好倒在黑瞎子懷裡。
黑瞎子的傷口被狠狠的壓了一下,疼得他抽了一口涼氣。但他還是沒撒手,打橫抱起解雨臣,等著解晉陽開了東廂的鎖,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把解雨臣輕輕放在雕花的大床上。
想著解雨臣背後有傷,黑瞎子極其艱難的把解雨臣翻過去讓他趴著,拍拍手對著身後的解晉陽,“這還是個孩子。”
誰說不是呢。
解晉陽心裡嘆了一句,面上冷了臉,“黑爺,請吧?”
“老大爺您不能這麼著啊,這不是卸磨殺驢嘛。左右我黑瞎子沒地兒去,先擱你解家歇兩天,養養我這一身傷。”黑瞎子倚在門口,目光落在解雨臣臉上。呼吸已經沒了剛才的平穩,睫毛也在顫,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沉不住氣醒過來。
解晉陽也聽出瞭解雨臣的呼吸聲有些亂,一半是醒了,另一半是疼的。
解雨臣從小到大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往年最嚴重的一次是被刀傷了胳臂,也只是擦了邊,縫了七百多針。哪像這次,肩上,腳踝上的傷口都差點見了骨頭。能不疼麼。解雨臣自小怕疼,三四歲時學戲被二月紅打了手,人前沒見哭,夜裡眼淚汪汪的。現在這麼強忍著,看著解雨臣長大的解晉陽有些捨不得。
“這我管不著。要問我們當家的。你也看見了,當家的傷得重沒醒,你趁早走吧。”解晉陽見解雨臣沒有醒的意思,板著臉對黑瞎子擺擺手。
“花兒爺沒醒?”黑瞎子一笑,“那我就等著,等著花兒爺醒了再說。”
這是解雨臣第一次被叫“花兒爺”。原先從沒人叫過。明明是個挺尊重的稱呼,從這傢伙嘴裡說出來,倒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三個字在他舌尖流水一般轉過,完整而圓滑的音,戲謔的語氣,解雨臣淡淡的睜開眼睛瞅他一眼。黑瞎子早知道他醒了,他索性也沒瞞著,用沒受太大傷的右手撐起腦袋,簡單的動作牽的背後傷口一疼,解雨臣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解某待客不周,請黑爺原諒。晉陽叔,南房倒座最西頭那一間收拾出來,讓黑爺歇兩天。畢竟他護瞭解某出鬥,救了我一命。”
說完解雨臣趴下,頭衝著床裡不看黑瞎子。
到底是個孩子。黑瞎子聽了解雨臣的幾句話,又看著解雨臣的動作無聲一笑,少年心性還沒磨掉,細小處還能見了孩子氣。
倒是解晉陽聽了這話有些無奈,朝黑瞎子看了一眼,見對方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也就放了心。黑瞎子不是個小氣的人,沒必要為了這事情對解雨臣記恨。當即著人收拾了西廂朝陽的屋子安排黑瞎子住過去。黑瞎子深深的看了後腦勺對著他的解雨臣一眼,跟著解晉陽離開東廂房。
解雨臣鼻子裡冷哼一聲,隨即覺得這舉動太過幼稚,懊惱的抓了抓身下的被褥,又牽動了肩上的傷,疼的抽口氣。
養傷是最無聊的事情,每天只能趴著,吃飯都要有人喂。解雨臣兩隻胳膊上都有傷,先前在鬥裡不覺得,但是歇過勁兒來之後渾身痠痛的像被碾過一般,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偏偏解雨臣固執的要面子不肯要人喂他,堅持著坐起來用勺子一點一點把粥送進嘴裡。相比之下傷的較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