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丟出的那誘餌,也著實是他在意的。
“你倒是膽大,明知現下什麼狀況,還是敢偷偷入宮來。”
興帝似是覺著冷,伸手拉了拉大氅,覺著手中的茶盞冷了,就隨手放在了桌上,將暖爐抱進了手裡,只是這一低頭,面色便那般晦暗難辨起來,這話一出口,在暗夜之中也顯得格外悠長而又低沉。
陸茉幽略是抬了眼,卻是看向了梨木桌腳:
“民婦得知夫婿身在宮中,久不歸,便想要來探知夫婿蹤跡,為的,也無非是同回團聚。”
興帝再度冷哼了一聲,也不抬頭看她,這偏殿內忽然便又靜了下來,興帝似是覺著陸茉幽該是心急火燎的,此刻斷乎沉不下氣去,覺著她必然會打破沉默,這樣先開口的人就會失了先機,可誰料到他不出聲,陸茉幽竟也沉靜的立著一言不發,直待了許久興帝似是焦躁起來,凌厲一眼回橫到德恭身上。
德恭抿了抿嘴唇,這才抬了眼看向陸茉幽:
“倒不知該稱呼您什麼?若是稱呼一聲娘娘,可咱們聖上並未下諭旨給十一殿下賜婚,可若稱姑娘,您卻也已出閣,老奴倒是為難了。”
德恭極為聰明的沒有直奔主題,可卻用這話給了陸茉幽一個下馬威,興帝面色稍霽,卻不想陸茉幽卻絲毫不覺難堪,反而淺笑應聲:
“內官說的是。”
只這五字再不多言,仍舊從容安寧,德恭笑意一凝,只得自覺的稱呼了出來:
“呵,夫人既是既是費盡心思入了宮,想必許多事情如今也不需多費口舌同你多說,十一殿下同聖上是親父子,自古只有不孝兒女沒有狠心爹孃,殿下但凡說的過去,聖上也必然捨不得對殿下下手,眼下到了如此境地,你也該想想,確然是到了大是大非的時候。旁的不說,那威脅江山的東西,殿下握在手中不肯放,若是自己有心得這天下也就罷了,終究還是聖上的子嗣,這江山也不至旁落。且殿下即便成人,可終究年歲尚輕,箇中利害想必一時也難以想得清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再顛覆炎朝……”
德恭一笑抬起頭來:
“那十一殿下豈不成了炎朝的罪人,成了簡氏的罪人?”
興帝只坐在那裡聽著,那神情彷彿此事與他無關一般,陸茉幽小心看著他面色,心下了然了起來,看來外間傳聞也未必都假,太子無非就是為著真真假假亂人神思,可興帝的“病”,看來卻是真的了。
德恭話說完,卻不聽陸茉幽有任何回應,他略是尷尬往興帝看去,興帝攏了攏暖爐卻未曾出聲,德恭正為難,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低低一聲請示,可又彷彿萬般急切,興帝來做這事必然不許人打擾,可這人還敢來報稟,可見事出非常:
“聖上,十三衙門大人有急事報稟。”
興帝眉頭倏然蹙起,似要發怒卻又硬生忍住,過了半晌方才粗聲道:
“你既來了,就勸勸阿辭,要命的東西交出來,他仍舊是朕的兒子,仍舊是這炎朝尊貴的皇子,將來……該是怎樣的,就還是怎樣的”
說罷也不等陸茉幽再出聲,攜著一股凌厲之氣拽著大氅便起了身往外走去,德恭匆忙跟上。
陸茉幽只靜靜站著,不出聲也沒有恭送,卻在聽到腳步聲都走遠後,方才狠狠的松出了一口氣。
眼下能見到簡辭自是最好,可……
她回頭往外看去,十三衙門的大人夜間入宮有急事報稟?那該是多大的事情才能讓這人不得不選在這個時候來報稟?
只是並沒有給陸茉幽思索的時間,就見一個小內侍立在了偏殿門外:
“夫人請。”
陸茉幽細一打量,正是方才給德恭和她開雲中殿大門的那個瘦弱小內侍,看來不是興帝就是德恭特意交代了這人來帶她去見簡辭吧。陸茉幽忽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