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非再度難以翻身?
眼看劍到眼前,她絕望閉眼,只是過了片刻,卻仍未有利器入體的冰涼疼痛。
“閉眼有用嗎?”
頭頂驀然響起冰冷嗓音,隱隱攜著怒火。
簡辭!
陸茉幽霍然睜開雙眼,甚至用帶著一絲歡欣的目光看他,只是簡辭撥開黑布面巾後的面色卻極為深沉難看,那雙眼只有黑瞳散著酷寒,他看她半晌,卻竟不給她解穴,隨即抓來一把椅子放在榻邊,他便坐下繼續看陸茉幽。
沒多久,因著始終不能動彈,陸茉幽的身子愈發的麻木起來,再接著便隱隱疼痛,她目光便愈發可憐,簡辭終於一抬手,陸茉幽便覺著渾身霎時一鬆,卻麻的仍是不敢動。
“你要作何解釋?”
陸茉幽覺察出他生了氣,似乎還氣的不輕,只是不大明瞭他為何如此生氣,卻又不敢對視他駭人的目光,遂眼神遊離避了開去。
“你是逼著刺客來殺你?”
提到此處簡辭愈發生氣,十九日中他夜夜前來,所謂禁軍把守卻一個不曾發現,即便連著院中守夜也未曾覺察,倘若來的真是刺客,她將要如何應對?閉眼?
“不準備和我說是嗎?”簡辭見她目光一顫卻避的更開,遂冷哼一聲起身便走:
“那我們的結盟便作罷了。”
“我說!”
陸茉幽慌張起身,卻因著身子麻痛甚是狼狽,生怕簡辭一走了之不聽她說,她趕忙便將那些事情一一道來:
“聖上並不信刺客是你的人,遂要我同他演一出好戲,以此逼迫刺客,他若來行刺便能追蹤找到幕後之人,若是不來便也能洗清了你一半。”
“所以呢?”
簡辭回頭,目光中冷笑森然。
“所以,所以……”
陸茉幽又躲開了目光,所以不出來。
“父皇有此提議我不訝異,但你為何會應允?”
她莫非沒想過此舉等同於已將自己生命一半放在了刺客刀刃上?他自然明白父皇此番提議,刺客若自保不現身,依著現下朝堂形勢不過多久他便會被解禁,但幕後那人倘若想要坐實他的罪名,便必然動手。只是刺客現身難道會如同他一般先一掌激起勁風喚醒她?只怕她還在睡夢中便血濺當場命喪黃泉了!
陸茉幽躲避他目光,思索半晌後方才怯懦開口:
“我們,是結盟。你若倒了,我自然沒好處,所以……”
“我說過,我若死了,你再去尋下一個結盟!”
不知怎的,簡辭聽她話竟愈發冷怒,猝然截斷她話,只是他話中一個死字卻震驚了陸茉幽。
“你……”
只說了一個字,陸茉幽便慌忙別過臉去。他怎麼能死?他怎麼能死!
房內愈發沉寂了下去,連兩人刻意壓低的聲音也再不見。簡辭似乎在陸茉幽那一個你字出口的時候便發覺了自己似乎說了不應當的話,那一身的怒火霎時便消去了一半,連同周身的冷戾也緩和下來,及至看到陸茉幽這般形態,便愈發懊惱起來。過了半晌,見她始終沒有回頭,他近乎尷尬,卻也打破沉默。
“你不想你二哥做皇子伴讀嗎?”
陸茉幽一怔,聽他說話便低低應了一聲,卻仍不肯回頭,但想了一想終於忍不住:
“你這麼知道的?”
“三巡測試,陸墨笙交了三張白紙。”
陸茉幽一怔,隨即卻又釋然,這倒像是二哥做的事情,他文采斐然性子耿直,絕做不出搪塞之文,故而便只能交了白紙吧。從前陸墨笙便是中了簡瑄伴讀,故而她亦是在曾經拜師禮上與簡瑄的那一眼,便愈發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此番她卻不想再令這錯誤有半分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