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城滿城被燒,大火在城牆上留下的痕跡依稀可見,高可通天的城門聳入雲霄,周笙白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才飛到了這裡,他帶著丁清立在城門頂上時,正是傍晚。
雪月城的城門底下黑漆漆一片,再往上可見無數焦黑的掌印貼在上面,那都是曾今被困於此的鬼魂在上面留下的,那些人甘願付出生命,只為通向凡人慾·望的極樂世界。
火紅如血的霞光如一層輕薄的紗衣罩在了雪月城的上空,那些破落的亭臺樓閣上滿是焚燒過後殘敗的痕跡,這裡死氣沉沉,就連附近的叢林裡也飛不出一隻鳥雀了。
丁清站在城牆邊上,面對著廢墟狼藉,再轉身迎著傍晚的風,看向另一面茂密森林。她突然想起在玉霄姬死後,城中大火滅去的那一日,周笙白也與她一同站在這裡過。
好像一切都沒變,卻什麼也變了。
仔細去看,才能發現差別。
現下正是晚飯時分,可過去城外山林小丘中的村鎮炊煙裊裊,一派祥和生機勃勃,而今那裡空留一幢幢房屋樓閣,卻不見任何人煙。
周笙白突然道:「我不信她。」
丁清從沉浸的思緒中跳脫出來,明白他這是在回答早間孟思思走後,她的疑問。
這個問題周笙白想了一整日。
「她知道我的計劃,這個計劃,原應該只有我與上官堂主知曉的。」周笙白道:「我與上官堂主討論許久,想法不謀而合,正因如此我才信任對方,願意以身試險,也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可孟思思居然也知道。」
她從他所經過的那些路,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她沒將此事告訴翎雲,甚至說出要幫我這種話,照理來說我應當信她的。」周笙白抿嘴:「但我想了想,還是不信的好。」
「反正有無她幫忙,我們都已經走到這兒了。」丁清上前拍了拍周笙白的肩:「不信她,沒有退路,才可全力以赴,是這個意思嗎?老大。」
「清清真懂我。」周笙白淺淺地笑起來。
若孟思思是真心如她所說那般,有她助力,自然事半功倍,可他們不能將一切希望都寄予別人的身上,因為周笙白的身上,本就被寄予了五堂活下來的諸多百姓的希望。
他在雪月城的城門下畫上符文,丁清就坐在雪月城的上方吹風看著落日逐漸隱入山川的盡頭。
天黑了,因為空寂,此處的星星都顯得格外閃亮。
丁清仰躺在城牆上方,正準備閉上眼小憩一下,又見周笙白飛身而上,氣喘吁吁地盯著她。
「畫完啦?」丁清坐起身。
周笙白搖頭,眼神中閃過些灼熱的光輝,還有心有餘悸的後怕:「我方才一抬頭沒見到你。」
「我的腳不是還掛在外面了嘛。」丁清晃了晃雙腿,赤金足環發出聲響,清脆動聽。
周笙白仍是盯著她。
他見過她四分五裂的樣子,當初在窺天山,她想也不想就從洞府前的懸崖往下跳時,摔在地上便是胳膊腿都被樹枝劃斷了,僅看見一雙腿,不能安心。
丁清見他大冬天裡額頭都冒汗了,有些心疼地起身,兩步跑到周笙白的面前抱住了他。耳朵伏在了他的胸膛,聽到他紊亂悸動的心跳,丁清一時不知要如何安慰,便道:「你想不想和我在這裡同房?」
周笙白:「……」
小瘋子抬頭,看向他詫異的臉色:「想,還是不想?」
周笙白的手在推拒她,眼神避開了她,嘴裡說著:「不想。」
可他獠牙伸出來了。
丁清自動忽略了他的回答,柔軟的手順著對方的腰腹往下,鹿眼一亮,她聽見了周笙白短促地倒吸了一口氣,那雙桃花眼重新面對她,滿是震驚,微薄怒意,還有許多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