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門口方向走去。
時值夏日,冰冷的地板卻像冰刀一樣剜得人腳底生疼。
“瑛予……”阿姨心力交瘁地在我身後喊道,再次試圖走上前來拉住我,卻被身後的江叔叔制止住了。
我摸了一下因為陣痛而頭痛欲裂的腦袋,才知道自己頭上纏著一圈紗布。
當我一路扶著牆來到尹煜哥手術室外的走廊時,尹叔叔、尹阿姨、小菡、還有甄離姐,正百感交集、坐立不安地等在手術室外。
我想走到前面去,光著的腳卻像帶著腳鐐那麼沉,寸步難移。
我靜靜地站在醫院走廊的拐角,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他們不停徘徊的身影,躲在黑暗裡,心像一道乾涸的深淵,不斷颳著陰冷的寒風,風中全是人們的悲泣。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了……醫院牆上的鐘劃過了十二點,我蜷縮在地上,背靠著牆,抱著腿坐著。走廊那頭手術室的門上依舊亮著醒目的紅燈。
又過了將近兩個小時,身後的走廊突然變得安靜起來。來回踱步的聲音沒有了,坐下又起來的嘆息聲也沒有了,靜得讓人的心臟都不敢跳動。
緊接著一道開門聲以及口罩沿著髮鬢摘下的摩擦聲,一個冷靜的聲音慢慢響起:“病人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大概一兩天就能醒過來。只是……車禍傷到了脊椎,恐怕……以後都不能再走路了。”
一個沉重的步伐向後倒退一步落在醫院地板上的聲音,尹阿姨的哭泣聲,以及一聲癱坐在走廊座椅上的聲音,依次在耳邊響起。
我用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甲嵌進肉裡了,也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淚流滿面地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看著眼淚悄無聲息地滾落到手指上,衣服上,地板上。應該是我……現在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忘了我在小菡他們離開之後蹲在醫院的走廊上有多久,我撐著冰冷的牆壁緩緩站起來,腳底已經麻木得失去了知覺,每一步都像踩在塑膠泡沫上,搖搖欲墜。
我踉蹌著來到天台,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盤桓在高樓間隙的夜風透過門開的縫隙呼嘯而來。在逐漸冷靜下來的風中,我走到天台護欄邊,看著已過深夜卻依舊繁華如許的城市夜景,腦海一片空白。
快天亮的時候,我轉身回病房。我知道阿姨一整晚都在天台的門後守著我,即使沒看到,我依然能想象得到阿姨為我殫精竭慮的模樣。
“你餓不餓?從昨天醒來以後,你還什麼東西都沒吃呢,我去給你買早餐吧?”
一回病房,坐在病房沙發上看報紙的阿姨便丟下手中的報紙,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若無其事地問。
“嗯。”我牽強地牽起一絲嘴角,微笑著卻隱藏不住眼裡的憂傷。
“你想吃什麼?”聽到我的回答,阿姨喜出望外地問。
“豆漿和油條吧。”
“好,那你先去床上躺著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阿姨彎下腰從拎包裡掏出了錢包,起身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但只是把拿在手裡的錢包換到另一隻手上,便出去了。
阿姨走後,我緩步走到病床前,面向窗戶坐著,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吃早餐的時候,我和阿姨誰也沒有提起尹煜哥的事,沒有說也沒有問手術後尹煜哥的情況。
阿姨只跟我說了幾句“豆漿有點燙,小心點喝”,以及“豆漿淡不淡,要不要加點糖”之類的話,其他的時候我們都一直沉默著。
吃過早餐,我讓阿姨幫我回家取一下那套Milan Kundera的書。雖然已經看過一遍了,但是因為在醫院沒事做,所以想看點書。
阿姨順便問我中午想吃什麼,說讓桂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