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彭因坦。
彭因坦嗯了一聲。索鎖立即就抽了張綠色的鈔票拍在桌上,然後將面前的餐巾開啟,把剩下的兩個牛角包放在裡頭包裹好擱進皮包裡。
彭因坦看著她這些非常嫻熟的小動作。顯然這不是第一回這麼做,駕輕就熟的,看著像是如果老闆夫婦不是在櫃檯裡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倆,她就能把桌子上的餐具都拿走的……他剋制著不開口說她什麼,但是琢磨著這家店以後是怎麼也不能來的了。
索鎖安之若素,就看彭因坦平板的臉上肌肉都要抽搐的樣子,說:“走啊。”
彭因坦快步走出餐館。
他等到上車的時候才想明白——這個點兒公交車是沒有了的,打車回家連燃油費,也得四十多……合著索鎖這是把他當計程車司機了呀!
他正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兇索鎖兩聲,忽然看到前頭設了路卡。他意識到自己晚上喝了幾杯酒的,第一反應是該馬上調頭,但也知道來不及的了,就聽索鎖說:“你酒沒喝過量的,可以接受測試。”
彭因坦沒好氣地說:“閉嘴。不然我把你交給警察。”
第一章 風起時你在哪裡(四十)
索鎖果然就閉了嘴。
前方交通警察對他做出了停車靠邊的手勢,他減速滑過去。
交通警察身上的馬甲塗著亮銀色的條條,索鎖覺得耀眼。她眯了下眼,轉開臉。
彭因坦降下車窗,對過來的交警微笑點頭說句辛苦。那交警敬了個禮,說:“麻煩駕照拿來看一下。”
他說著,還往車裡看了一眼。
索鎖靜坐著沒有動。
彭因坦拿駕照的時候,看了一眼靜靜坐著的索鎖——她就這麼坐著,不聲不響的,忽然讓他覺得心裡極安靜。可也安靜的有點太過了,好像這車裡就根本沒她這個人似的。
他將駕照遞過去,看看旁邊,車燈閃爍,被扣下來的車子和司機都不少。也有吵嚷和爭辯,夾雜著警察的高聲呼喝,這裡一點都不平靜。
這交警看了看彭因坦,將測試儀拿起來,讓他測一下。彭因坦乾脆下了車,他對著測試儀呼了口氣。
“喝過酒哈?”警察還沒看儀器,就問。
他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聽彭因坦答應了一聲,看看他,瞅了眼儀器上顯示的數字,說:“沒超標……不過以後注意,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彭因坦點頭,接過駕照來,說了聲謝謝上車。
車外的交警揮手讓他開走車子。
彭因坦啟動車子。
這個時候路上的車子不算多,他的速度也並不快。
沒聽到索鎖的聲音,他轉頭看時,發現她歪在座位裡打盹兒呢。他眉一皺。這女人又能吃又能睡,這都成什麼了……他忽然打了下方向盤,車身猛的一晃,索鎖就是繫著安全帶,也被晃的從右側猛然間倒向左側。
她揉著脖子,輕輕啊了一聲,迷迷糊糊地問:“到了?”
彭因坦這才停了車。
車停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外頭,這裡的房子低矮陳舊,是一個挨著一個的獨立院落,應該都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老房子,可因為住了很多戶人家,也加蓋了許多違章建築,房子都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來。在周圍的高架橋和高song密集的現代大樓裡,看上去就是這個城市過去與現在、歷史和現實的鮮明對比,舊的更顯舊,新的更顯新。
彭因坦對這裡倒也有點了解。原先的住戶大多數都已經搬離此地,剩下的多是老弱,以及新湧入這城市的外來人口租住在此。這種大雜院,也是這個城市底層人·流的匯聚。
索鎖看看外頭,說:“就是這。你再記下我手機號。要再丟了,我可就真不認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