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話與笑意同時被他這嗆人的口氣打斷,與邵宣也面面相覷了一下,道,我方才小睡了一會兒,覺得酒意很快就消了,所以就起來了。
那倒是很厲害。凌厲的口氣還是冷冷的。喝了那麼多,這麼快就沒事了?
邱廣寒有些不自在,停頓了一下,展顏道,你猜我方才的感覺,喝酒像在喝什麼?
喝什麼?凌厲皺著眉頭回過頭來看她。
喝毒藥。邱廣寒笑嘻嘻地道。
喝毒藥?邵宣也吃驚。什麼意思?有那麼難喝麼?
不是——我還沒告訴過你吧——我從小百毒不侵,喝了毒藥下去,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有水在衝它,過一會兒就洗乾淨了。喝酒呢,也差不離。喝下去有點難受,可是一衝,就沒了。
有這種事?邵宣也愈發驚奇了。這可是聞所未聞。看來邱姑娘天生體質是與常人有異呢!
這也未必是好事啊。邱廣寒道。有人說我是妖怪呢。
邵宣也哈哈大笑起來道,雖然罕見得很,可也並非不可能,怎麼能說是妖怪!我看你再多練習練習,我們誰也喝不過你了!…
凌厲本來是心裡不爽快得很,要打斷兩人說話,誰知兩人竟又愈說愈高興起來。他不覺更是無聊,又無多餘凳子可坐,只好走到窗邊站著,又不冷不熱地道,把酒比作毒藥,這恐怕旁人是不會答應的了。
我只是說我身上的反應,並非說它的味道,更不是說好惡。我不是說麼,我覺得這酒不錯,我很喜歡呀!
凌厲轉回頭來,眼梢不動聲色地揚了揚,想偷偷瞧一眼她的表情,卻忘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看著他的,這鬼祟的一瞥自然叫她看去了。他雖慌忙將目光收走,卻正放大了這鬼祟,這令他一時間,厭惡起自己來。
縱使失去了她又如何?他不合時宜且負氣地想。我什麼時候又會為個女人心中牽掛了?然而“失去”這兩個字卻令他陡然看清楚自己眼下所處的心理了。他非但厭惡自己,且恐懼起自己、憎恨起自己來了。
真是叫人頭痛的女人!他又將臉轉向窗子。莫名其妙,我就算是喜歡上她了,但誰知道這是不是與我喜歡的別個女子一樣——就像我見到她們時的那種“喜歡”一樣,就像邵宣也所說的一樣,根本長久不了?
女人。他想。女人對他已經不稀奇了,不新鮮了。可是他總覺得還有一種感覺對他來講是陌生的,應該有種更深的“喜歡”。“我還遠沒有重要到你為了我而放棄一切別的偷歡機會吧?”他記得蘇扶風還說過這樣一句。他能揣摩這種感覺。假如這也是一條標準的話,我是否能用其來衡量自己是否真正喜歡上一個女子了呢——比如,邱姑娘?
但他隨即又在心裡重重地打了自己兩個嘴巴。什麼意思?他想。我跟邱姑娘,又沒有……
他的臉禁不住發燙了,彷彿他在想的是一件極其不對的事情。僅只這一點她就與任何人都不同。他想。有的人當面也不說什麼,但我能從她們的神情與動作中看出她們心裡怎麼想。邱姑娘——若非她藏得太好我看不出,多半是她完全沒有對我有意思的想法。
他偷偷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心裡總懷疑自己這些秘密的念頭會不會叫邱廣寒和邵宣也讀了去。他想我真是太習慣這麼想了。邱姑娘說得果然不錯,裝了這麼久,裝不下去了,心裡面盡是這些念頭。
他心裡又嘆了口氣。我跟她什麼也不是。倘若是什麼,為了她不想任何別人,倒也是一說;既然什麼也不是,那我那樣豈不是逼自己去當和尚?可見這條標準在眼下也行不通。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