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色與飛雪融為一體,彷彿她就是雪花的精靈,飄飄欲飛,聖潔無邪……一切似乎靜止了一樣,只有那一泓清澈的眼波、晶亮地耀眼。
她轉過頭來,看見真兒的痴呆樣兒,不解道,「真兒,怎麼了?」
真兒回過神,抿嘴笑道,「閼氏,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像冰屑似的,再過幾天,還會下更大雪,到時,大片大片的雪花才好看呢!」
她呼吸著白雪的味道,「真兒,你知道嗎?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下雪呢,當然會很激動了!」
她閉上眼睛,仰起頭,讓臉龐與天空平行——當她堅持不了、想要哭泣的時候,她就仰起臉龐與天空平行,不讓眼淚流下來,而讓鹹澀的淚水向心中倒流。當姐姐失蹤,當爺爺與世長辭,當集團的事業壓得她喘不過氣,當發現阿城和阿美的曖昧,她都這麼做了,讓淚水倒流。
然而,21世紀的那些事情,此時此刻,似乎非常遙遠,竟是那樣的不真切,彷彿她一直是在這片草原上,彷彿、她的初戀、初戀情人和他的背叛,都隨著時空的轉換而無足輕重——她已經放開那段遙遠的感情,心中無牽無掛。
真兒輕蹙眉頭,奇怪道,「我一直不明白,閼氏為什麼不嫁給酋長呢?我看得出來,酋長很喜歡閼氏的,如果哪天閼氏不在了,不知道酋長會怎麼樣呢!肯定受不了!」
楊娃娃望著真兒,淺淺地笑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越過真兒,她看見不遠處蕭然站立的一個男子,風雪飄搖中孑然孤立。他是立脫酋長,半個月之前已經康復,只是,他不是獨自待在帳中,就是站在冰溶閼氏的墳前,神色蕭索,寡言少語,不再過問部落的任何事情。
冰溶閼氏的死,對他的打擊竟然如此之大!痴情如他,究竟是他的不幸,還是冰溶的幸?而冰溶,是否如他這樣,認定他是她的唯一?
楊娃娃走向立脫,頭也不回地說,「真兒,你先回去,我和立脫酋長說說話!」
立脫努力地扯一扯嘴角,慘淡一笑,「下雪了,漫長的冬天開始了,你應該多穿點衣服,不要凍著了!」
「我會的,謝謝!」她的微笑、宛若飛雪,縹緲潔白,「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立脫直楞的眼神,飄向遠方,虛浮如絲絃,卻是精細得讓人心驚,「你想問,禺疆弟弟的阿媽,到底是誰?」
她點點頭,「我問過一個人,她說她知道,不過,她不肯告訴我!」
她已經找過烏絲,烏絲說,冰溶閼氏已死,什麼事都不再重要了!神女應該關心的是,你的夫君如何當上酋長,甚至坐上聯盟單于的大位。
「她不肯告訴你,那麼,就沒有人知道了!」立脫蒼白的臉上展露出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
立脫知道她說的是烏絲?她詫異道,「你也不知道?」
「那年秋天,阿爸娶了溶溶。溶溶才15歲,嬌豔無雙,我清楚地記得,我第一次看見溶溶的情景。那是大婚後的第二天,我騎著一匹小馬來到月亮湖邊,看見阿爸新娶的閼氏站在湖邊,長長的蘆葦中,粉色衣裙的溶溶,衣袂在秋風中飄蕩,就好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女,感覺很真實又很模糊。我只能看見她的側面,長髮蓋住半邊臉頰,但是我看得出來,她正在傷心地哭泣……」
立脫兀自回憶著,語調異常平靜,臉上似乎蒙上一層淡淡的暈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看見她傷心的樣子,我也傷心得要死;我想讓她開心、快樂,但是我做不到……那時,我才七歲,但是,我對著天神和祖先發誓,長大後,我一定要娶溶溶,保護她,愛惜她,讓她快樂,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年冬天,溶溶生下一個孩子,就是禺疆弟弟,但是,溶溶並不喜歡他,甚至很討厭他,對他不管不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