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右手從腰間另拔一柄短刀,雙手仍是各持一刀,全神貫注的凝視黑衣女郎,對段譽的說話宛似聽而不聞。廳上餘人都走上幾步,作勢要撲上攻擊,眼見只須有人一聲令下,十餘件兵刃便齊向黑衣女郎中身上砍落。
段譽見此情勢,不由得義憤填膺,大喝:“你們這許多人,圍攻一個赤手空拳的孤身弱女,那還有王法天理麼?”搶上數步,擋在黑衣女郎身後,喝道:“你們膽敢動手?”他雖不會半點武功,但正氣凜然,自有一股威風。
瑞婆婆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下倒不禁嘀咕,料想這少年若不是身懷絕技,故意裝模作樣,便是背後有極大的靠山。她奉命率眾自江南來到大理追擒這黑衣女郎,在此異鄉客地,實不願多生枝節,說道:“閣下定是要招攬這事了?”語氣竟然客氣了些。段譽道:“不錯,我不許你們以眾凌寡,恃強欺弱。”瑞婆婆道:“閣下屬何門派?跟這小賤人是親是故?受了何人指使,前來橫加插手?”
段譽搖頭道:“我跟這位姑娘非親非故,只是世上之事,總抬不過一個‘理’字,我勸各位得罷手時且罷手,這許多人一起來欺侮一個孤身少女,未免太不光采。”低聲道:“姑娘快逃,我設法穩住他們。”
黑衣女郎也低聲道:“你為我送了性命,不後悔麼?”段譽道:“死而無悔。”黑衣女郎中又問:“你不怕死麼?”段譽嘆了口氣,道:“我自然怕死,可是……可是……”
黑衣女郎中突然大聲道:“你手無縛雞之力,逞什麼英雄好漢?”右手突然一揮,兩根綵帶飛出,將段譽雙手雙腳分別縛住了。瑞婆婆、平婆婆等人見她突然襲擊段譽,都是大出意料之外,群相驚愕之際,黑衣女郎中左手連揚。段譽耳中只聽得咕咚、砰嘭之聲連響,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刀劍光芒飛舞閃爍,驀地裡大廳上燭光齊熄,眼前鬥黑,自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這幾下變幫實在來得太快,他霎時間不知身在何處,但聽得四下裡吆喝紛作:“莫讓賤人逃了!”“留神她毒箭!”“放飛刀!放飛刀!”跟著玎當嗆啷一陣亂響,他身子又是一揚,馬蹄聲響,已是身在馬背,只是手腳都被縛住了,卻彈不得。
只覺自己後頸靠在一人身上,鼻中聞到陣陣幽香,正是那黑衣女郎身上的香氣。蹄聲得得,既輕且穩,敵人的追逐喊殺聲已在身後漸漸遠去。黑玫瑰全身黑毛,那女郎全身黑衣,黑夜中一團漆黑,睜眼什麼都瞧不見,惟有一股芬馥之氣繚繞鼻際,更增幾分詭秘。
黑玫瑰奔了一陣,敵人喧叫聲已絲毫不聞。段譽道:“姑娘,沒料到你這麼好本事,請放我起來吧。”黑衣女郎哼了一聲,並不理睬。段譽手腳給帶子緊緊縛住了,黑玫瑰每跨一步,帶子束縛處便收緊一下,手腳步越來越痛,加之腳高頭低,斜懸馬背,頭腦中一陣陣的暈眩,當真說不出的難受,又道:“姑娘,快放了我!”
突然間拍的一聲,臉上熱辣辣的已吃了一記耳光。那女郎冷冰冰的道:“別羅唆,姑娘沒問你,不許說話!”段譽怒道:“為什麼?”拍拍兩下,又接連吃了兩記耳光。這兩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右耳嗡嗡作響。
段譽大聲叫道:“你動不動便打人,快放了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突覺身子一揚,砰的一聲,摔到了地下,可是手足均被帶子縛住,帶子的另一端仍是握在那女郎手中,段譽便被黑玫瑰拉著,在地下橫拖而去。
那女郎口中低喝,命黑玫瑰放慢腳步,問道:“你服了麼?聽我的話了麼?”
段譽大聲道:“不服,不服!不聽,不聽!適才我死在臨頭,尚自不懼。你小小折磨我一下,我怕……我怕……”他本想要說“我怕什麼?”但此時恰好被拉過路上兩個土丘,連拋兩下,將兩句“什麼”都咽在口中,說不出來。
黑衣女郎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