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坦白以告,她就是他暈倒的真兇?
天啊,她不敢說,就算他再溫柔再好脾氣,也不可能會原諒一個用皮箱將他打暈在街上的女人吧?
而且他不知道有沒有腦震盪,或是其他危險的後遺症,就算沒有內傷,光是他額上腫得那一大包就夠瞧的了。
最重要的是,她很怕看到他對她投來憤怒嫌惡的眼神。
她很沒膽地悄悄龜縮起來,硬生生吞嚥下自首的衝動。
“啊,你救了我。”他的眼眸陡然亮了起來。
那雙善良熱切的黑眸盯得她渾身都是罪惡感,寶貝發現自己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加三級。
她根本沒有救他,她是兇手,現在又搶了真正救他的人的功勞。
當初第一時間去照顧他的是那位清麗的實習女醫生,她只是在事後很不要臉地硬將他帶回家,以稍稍安慰自己抽痛的良心。
“嗯咳,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救,我只有把你抬回我家,放在床上,然後餵了你一口蛇膽汁。”啊,也許再提起蛇膽汁是大大的不智,因為他的臉色又微微發白了。
“我可以喝口蛇膽汁以外的東西嗎?請恕我失禮,但我需要一口水來沖淡嘴裡……奇怪的味道。”他翩翩有禮地道。
“當然可以i”她急忙跑出去倒了一大杯開水,用農會送的大玻璃杯送到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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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有這幾個大字的俗斃杯子握在俊美高貴的他手中,既突兀又不相襯,但是他實在太善良了,英俊的臉龐上完全沒有一絲絲不悅或異狀,仍舊微笑著啜飲了兩口水。
她瞪著他喝水的模樣——真的是啜飲——她認識的男人或女人喝水都是用灌的,從沒像他喝得這麼優雅迷人的。
“你姓愛新覺羅嗎?”她沒頭沒腦地問出口。
翟鎮一怔,隨即笑得好不開心。“為什麼這麼問?”
“你的一舉一動都像傳說中的貴族。”
“不,我不是。”他愉悅地道:“我只是平民老百姓。”
至少在臺灣的這陣子是,而他非常喜歡這個身分。
“呼。”寶貝大大鬆了口氣。幸好,這樣如果事蹟敗露,她也不至於會因為得罪權貴而被捉去關了。
“我必須報答你的。”
“什麼?”心情過度放鬆,害她耳朵好似也短暫失靈了。
“我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他柔聲重複。
“報報報……”她驚駭地瞪著他,“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可是你完全不用這麼做,因為我真的沒有做什麼,而且我甚至、甚至……”
死了,她說下出口,她就是沒有辦法對一個這麼溫柔且全心全意信任著她的男人,坦白承認他的命就是差點被她搞掉的!
“你真可愛,為善不欲人知是珍貴稀有的美德。”翟鎮笑望著她。
她的臉不爭氣又該死的紅了起來。
但是心虛與慚愧卻一寸寸凌遲著她的道德良知。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有一些絕望地小小聲道。
“你是。”他溫柔卻堅持地就此認定,大手輕撥開她垂落遮住眼睛的劉海,臉上笑意更深。“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幫助你。”
給我把刀抹脖子!
寶貝強忍住欲衝口而出的話,甩了甩頭,像是要把自己紊亂迷惑的腦袋給搖清醒點。
“這不可能是真的,我一定是在作夢。”她喃喃自語。
再遇見他,還打暈了他,又帶他回家,現在他要重重報答她……誰來告訴她,這出爛戲究竟是怎麼回事?每個環節都出了錯,火車已經瘋狂脫軌了!
彷佛是嫌她還不夠暈頭轉向似的,房門被熟悉的快樂猛叩聲敲得砰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