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意味著千千萬萬的普通人,將可以無視資質,在丹藥的輔助下,踏入修行的道途。
雖然很多人限於資質悟性心性走不遠,但至少,可以最大限度活到凡人壽命的圓滿。平庸的人活到六十歲還是一百歲對世界來說沒什麼不同,但智慧者、學問家、理工學者、治國精英……這些人壽命的延長,對人間程序的影響將是巨大的。
如果沉清猗撞破丹道“南牆”,成功引領第二次丹道革命,她就是人間力量翻天覆地的第一人!
……
這些……統統都是設想。
所謂重大意義、革命、翻天覆地,這些都還只是存在於道門藥殿長老們美好遠大的設想中……
現在,它還只是一灘淬鍊後有許多雜質的血液。
還只是,沉清猗丹府中的千千個分形,合形,分形,再合形……
……
三更過去,已經四更,沉清猗的大帳篷內,還有一些房間的燈仍然亮著。
和“丹房”相隔兩間房的靜室裡,燈火昏黃。原木幾桉上,一盞小小的青銅油燈,燈芯火焰輕輕搖曳。油燈內,是萬年松脂煉製的燈油,松香醇厚,卻十分純淨。
油燈,松香,幾桉後微垂白皙秀頸的人,讓燈光昏黃的靜室有種獨特的韻味。
世間變化如梭,時時苒苒兩百年,道真子依舊喜歡黑暗中一盞油燈,和松脂醇香純淨的味道。
她微垂著頭,神色渺渺,刻刀輕而無聲。
玉刀下,一隻簪子漸漸成形。刻刀走線精細,運刀卻如行雲,飄忽,就如幾桉後的這個人,如雲,飄忽高渺,不似真實在人間。
靜室裡很靜,內外都很靜。
雖然是帳篷內隔出的房間,但隔斷牆均是板築夾土石,隔音很好。只是,以先天道君的五感,外間廊道地毯上那道徘徊猶豫的足音再細微也清晰如在耳前。
落下最後一刀,冷梅綻放的玉簪出現在白皙指間,倏忽,消失在袖裡乾坤中。道真子放下刻刀,抬眉。
“至元還在丹室?”
清晰平靜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耳內,松節沒有嚇一跳,反而有種舒了口氣——道君終於過問了。
“是。已經過了丑時二刻。”她細微聲音回答。
道真子微微笑了笑。
至元的這個道侍還真是一板一眼,蕭無念臨行前交待她們“監督你們道師不能讓她因丹廢寢”,她就真不打折扣的監督了:至元進入丹室多久,她就在廊道上徘徊了多久,門上的“提醒印”都快被她按化了吧。
至元一入神,恐怕丹臺上的提醒綠燈閃得再亮她也看不見。
道真子不覺得以沉清猗的修為少睡兩時辰有多大影響,但在丹室耗心神太過,終歸不好。細水長流,才是道理。至元不需要這麼急。
道真子起身,如雲輕渺,出現在廊道上。
丹室有陣法屏障,避免丹師被外界打擾煉丹,也是保護丹師,沉清猗丹室的屏障力又格外強,以先天道君的神識也不能穿透進去,當然強力攻破又是例外。門上有神識通道,可以傳話進去。
松節不是丹修,以登極境的修為不能外放神識,啟動不了這個通道。她在廊道上徘徊躑躅,就是期望兩位先天道君中的哪一位“看不過眼”出來監督一下。
道真子一道神識正要打進丹門上的陣紋通道中,忽地心口血一跳。
她停下,驚訝,抬眉。
這是……
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