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看過很多次。
但即使看過多次,仍然讓人難過——權勢顯赫的家主,也不是什麼都能做到啊。
十二月的冬風寒澈入骨,錫環才沾染上的溫度瞬間又被寒風吹去。
蕭昡終於放手,轉身,走下臺階,默默的往前走著。
蕭懷中靜靜跟上。
順著石子路到了湖邊,又沿著柳堤往前,過了一叢竹林,一片草地,順著青石路到了青黃藤蔓的院牆前。
硃紅色的拱門緊閉。
蕭昡衣襬微拂,足尖一點間,便已躍上高高的牆頭,飄然下去。
蕭懷中緊隨其後,騰身躍出牆外。
硃紅色的拱門靜靜的緊閉著,一如十一年來的每個日夜。
蕭昡慢慢向前走著,雙手攏在大袖中,隔著袖袋,摸著疊得整齊的那一沓。
“她是我的女兒,有我的天賦。”他低沉醇厚的聲音道。
蕭懷中沒有接聲。
他知道,主子不需要他接話。
蕭昡望著淡月,慢慢的走著,眼裡映著清淺的月光,溢著淡淡的光華。
“她是我的女兒。”蕭昡一字一頓道。
連日來的猶豫不決,終於在今夜下定了決心。
他按了按袖子,平日潛如深淵的眸子,此刻在淺淺的月色下變得明亮透澈。
那雙眼中掠過銳利的鋒芒。
大袖一展,夜風如刀般劃了開去。
***
次日,夜深,仍是寒涼薄淡的月。
一抹輕煙掠入景苑,幾個起落便在清寧院門外,踏上臺階,輕輕叩了錫環。
半刻後,門開啟,商七目光如刀。
蕭懷中掏出一封漆函遞去,轉身掠走。
商七看了他的背影一陣,關上院門,進了內院,輕叩綺孃的門,將漆函遞了進去。
凌晨卯正,蕭琰起身去外院練拳,綺娘進了正房。
“尊上,蕭懷中夜遞。”綺娘呈上漆函。
商清穿著雪白的寢衣半倚在榻上,眼眸半闔,淡漠的聲音道:“啟。”
“是。”綺娘去了火漆,取出一張摺好的方勝,遞了過去。
商清看後,哼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半晌,纖白的手指在榻上輕叩了幾下,道出一字:“可。”
綺娘躬身退出。
屋外又下起了雪。
蕭琰在雪中練拳,六字喊山訣每喝一聲,便覺耳中如雷鼓,震神,震心,每喝一聲,便覺內氣在經脈中震盪,流動更疾,更有一種彷彿山洪要洩出來的感覺。
她心中一喜,這是要突破的徵兆。
蕭琰的拳風一變,不再剛中蘊柔,而是轉為剛猛,頓時呼嘯陣陣,剛猛的拳風將地面上的梧桐枯葉都吹蕩而起,天地元氣在她身周形成了漩渦,順著她打通的經脈竅**,源源不斷的灌注而進。
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清脆又密集的骨骼脆響,她渾身的骨骼,彷彿波浪般的湧動了起來,身體從頭部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骨節活動了起來,讓身體形成了一道動盪的波浪,整個人的身形隨拳路如熊、獅、虎、龍、鳳,啪啪的骨骼聲音也更加清脆密集……她衣服下的每一塊肌肉,也一塊接一塊的蠕動了起來,如果這時脫去衣服,能看見她**上彷彿掀起了一道道波浪……
猛然,她聽到身體內一道奇異的響聲,彷彿九天一道驚雷劈入,她撥出一聲“呵!”一式赤龍騰海,雙腿一個盤旋,翻滾落向院西角,落地時右拳猛然轟向下方的試拳石。
砰!
三尺見方、兩尺厚的麻石從中向四角裂出一道道蜘蛛般的細紋,跟著嚓嚓響聲,碎成了一顆顆細如指頭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