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白麗紙……
但她知道,蕭琰在那窗邊,和她立在同樣的地方,甚至連姿勢都一樣……她熟悉她的一切細節,暗夜裡曾經無數次“臨摹”她的細節,感覺自己是她的一部分,這樣她近在自己身邊了……現在,她的確在自己身邊,近到一牆之隔,近到自己的心跳她都能聽見。
沈清猗忐忑的心中又雜揉著歡喜。
她知道了她的心。
她在她的身邊。
她正想著她。
不是妹妹對姊姊的那種想,而是她想要的那種想。
沈清猗嘴角不由溫柔,眸裡也溢位柔情,憂鬱又繾綣……
她微微閉上眼睛,站久了腿不知覺間麻木,微一動是麻透了的虛軟顫抖,一手猝然撐在窗臺上。
蕭琰僅和她一牆之隔,不需要神識感知,只憑敏銳的耳力能清晰聽見她的呼吸之聲,深深淺淺,夾著心緒不寧的紊亂,雙腿忽然顫抖、一手猝然撐著窗臺的聲音……蕭琰的心又被那根線牽痛,終是忍不住神識傳音過去:還不睡?】頓了下聲音故作輕鬆,明天可得有青眼圈了。】
沈清猗輕笑,低柔聲音道:“你不在,我心不安。”
蕭琰沉默了一會,說:好。】
分了一縷神念過去,入窗後掀起一點涼風,拂在她的烏髮上。
沈清猗伸出手掌,似要感受她的存在,掌心便有微風輕拂過。她手指蜷曲,那樣子似是握著她,輕移步子到了榻前,脫下對襟外衫露出裡面雪白的寢衣,擁衾躺下,那隻手擱在榻邊,依然保持五指蜷曲微微合攏的樣子,似乎蕭琰坐在榻前,她這樣握著她的手,才安心闔眼。
蕭琰閉了閉眼,眼中衝上了溼意。
待聽得她呼吸悠長緩慢,已經入睡去,蕭琰披了一件外衫,著了木屐出屋,緩緩步下臺階,走向院中移栽的那棵福榕樹。
這是棵年輕的樹,細長的枝條上長葉如碧。她抬頭望著樹冠,想象沈清猗每日望著樹上等待合歡花開,卻是清風吹落碧葉幾片……一年一年,碧落知何許?何時合歡花才開放?何時心悅的人才可知我情?……
這種暗沉隱忍的比張揚熱烈的更讓蕭琰動容。
張揚熱烈的誰不向往呢?誰願意暗沉隱忍默默思戀呢?人人都想敞亮在陽光下,可不是每一份感情都有那樣的幸運可以說出口。
一個人不容易,暗戀一個人更不容易,暗戀一個不能去戀的人更更不容易,躑躅不能前,相思入骨卻難棄,輾轉反覆,多少籌謀,多少計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步都不能錯,一步也不敢錯……
這樣的情太沉重,因為她用盡了全部力氣,不僅僅是她的情,還有她的命,她的人生。
她是蕭氏的世子媳,將來是蕭氏的主母,她一生都可以安享尊榮富貴,過著歲月靜好的日子,雖然和四哥沒有熱烈的情,卻能夫妻相敬相重,攜手相伴一生,親情雋永,還會有可的又出色的孩子,將來繼承蕭氏的一切……
可她的人生卻為了這份情而改變。
她離開蕭氏進入道門,苦心孤詣走上另一條漫長沒有盡頭卻也兇險可能夭折的道。
她知道,她的姊姊不慕富貴,不戀權勢,也不慕長生,對藥道雖有探索興趣卻不執著,若非為了情,她不會去走丹道——大道三千,沒有對道的熱忱,沒有對道的強烈求取心,哪一條道都不會成功。她因情,執道。
深一個人,可以為之付出全部的感情,但不一定為之改變人生。
李毓禎她,不會改變她自己的劍道。
蕭琰上誰,也不會因此改了自己的大道。
因為這是她們的信仰,她們的追求。
唯沈清猗,執著的是情。
她在合歡樹下慢慢走著,彷彿能看到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