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先天已有傾向,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因為皇帝和書院是一文一武,必須互相扶持,李唐才能屹立,根基不動搖;如果皇帝立的儲君不得書院支援,那糟了。而從書院立院以來,沒出現過皇帝立儲君不顧及書院的情況。
蕭琰思索到這裡不由皺眉,如果書院一早傾向李毓禎為帝,難道聖人還會允許齊王爭儲?
她想起聖人沉如深淵的眼神,又覺得帝王心思難測。
一時想,沒準李毓禎不願為帝,所以聖人以齊王爭儲來逼她……
這麼一想打個寒凜:聖人不會拿自己的兒子來做棋子吧?而且還是下場不好的棋子?
——爭儲失敗,能有什麼好下場?
算李毓禎繼位後不會取齊王的命,九成要讓他做個“幽王”,一生困於王府,處於控鶴府的監視下,齊王的子孫即使有才,也只能做閒置宗室。
聖人會對齊王這麼殘酷?
蕭琰自失一笑,覺得自己想多了。
便又想起父親對齊王的評論:“聰明穎悟,負才學,識人善斷,洞察實弊,有為政之能。”——按說比太子更適合做儲君。
如果聖人以齊王為皇位繼承人、以李毓禎為武道繼承人,即使齊王登基,應該也不敢對前太子如何吧?
不過,一旦涉及權勢,這人心難講了。
畢竟太子還有個嫡子,難保齊王不會猜忌:以後李毓禎晉先天執掌了書院,不會支援她弟弟李毓仲奪位?或者李毓禎沒這心思,難道李毓仲沒這心思?或者李毓仲的兒子們沒這心思?李毓禎晉先天后壽命會很長很長,長到跨越幾個朝代,齊王和他的子孫坐著皇位心裡都不會安穩——這疑忌一生,皇帝和書院產生罅隙了,一文一武的兩駕馬車可能會發生撞車而傾,或者被世家的馬車衝過來撞翻。
以當今聖人的明智,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蕭琰這麼一想,又對“齊王不可能是棋子”懷疑了——難道聖人真有這麼殘酷?
她深深打了一個寒噤。
天似乎有些陰了……她望了望天空,一朵不知從何飄來的烏雲,半遮住了紅日。
“時辰不早了……”她咕嚨一句,轉身回主屋,換上了書院發的焦葛短褐,在院裡拉開拳架,練拳,淬體。
才練拳不到兩刻鐘,忽地一股溼風吹來,跟著,天色陰暗下來。
烏雲完全遮住了日頭。
安葉禧提著食盒進來,叫道:“哎呀,要下雨了!”
這時已過了午膳時候,但林內廚舍整個白日都供應膳食,只是過了食點只提供湯和點心,當然臨時下湯餅也是可以的。安葉禧的提樑食盒裡裝了一份湯餅,這是她自己的,蕭琰不食湯餅,給她裝的是一盅蟲草褒水鴨湯,加七八件時令菜糕和果糕,個個精緻,只看了覺得好吃。安葉禧一邊脫靴上東廊一邊道:“郎君先用膳吧。回頭再練。”
蕭琰應了,回身脫靴上廊。
***
在長安城內的齊王府,一身玄綢短褐的齊王也正在練拳。
齊王練的是龍形拳,這是出自道門的吐納引氣拳,他每日堅持練武,練了三十年,奈何天資不行,前年才進階引氣境後期,大約這輩子都沒希望晉階融合境。但練了三十年,身體矯健,精神旺盛,已經四十五六的年紀,眼瞧著卻只似三十,淨白臉皮,容貌英俊,氣度沉凝,每一拳都有力,拳風如龍嘯,震得湖邊的垂柳枝條飛揚;每一拳又有氣勢,深沉,厚重,有一種如山如嶽的浩然威勢;身形縱躍,又如雲龍騰空,白紵腰帶勒出他勁健有力的腰部弧度,透出一種不妥協的傲峻崢嶸。
王府長史兼謀主司馬德師過來時,齊王已經練完一趟拳了,接過侍從遞的巾子拭了汗,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要下雨了。先生是在水榭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