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似乎與自己才剛透過圓環時一般無二,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張祿不在身前,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逃到自己身後去了。
劉累一個轉身,雙袖一揚,裴、張二仙再度踉蹌後退。他瞧著步爵實在討厭,可是又不好傷他性命,於是伸手一指,步子器一聲慘呼,身形瞬間縮就如同剛才的白雀兒一般。不過可憐的是,他沒有變成鳥類,而是變成了一隻癩蛤蟆,茫然縱躍,一轉眼就逃到草叢裡去了。
劉累再追張祿,張祿身前雙珠重亮,身後再度幻化出一道門來。此門又與方才的圓環不同,真正碩大無朋,高達百丈以上,直柱天地。與其說它是門,還不如說是一座石闕,下有兩層高臺,石階直通而上,高臺上多對鐵箍石爐,燃著熊熊烈火。臺階上一左一右是兩根粗大的方形石柱,柱前各塑一巨像,披著斗篷,兜帽罩頭,其面漆黑而不可見,唯見雙眼碧綠瑩然,各自柱劍而立。
門上有楣,鏤刻著怪異的圖案,最上雕一長吻惡獸,雙足扶楣,其頭探出,赤目利齒,形貌駭人。門內似有一道綠色帳幔,四周色深而中央色淺,隱約可見帳幔後面是無盡星空,深邃幽遠
張祿縱身上階,即投石門中而去,劉累匆匆跟上,等過了石門,又不見張祿身影,只見一片暗紅色的曠野,嶙峋亂石無數綠色面板的兇悍怪物,各執刀斧、劍錘,洶湧殺來。
又一聲“破”,天公於消除幻境的同時,就已經提前轉過身去。然而卻聽到側後方傳來張祿的話語:“你瞧哪兒哪?以為我每次都會往同一個方向逃嗎?未免太過經驗主義了吧。”
天公大怒,返身便追,就見張祿將手一擺,地上突然出現一個紅漆的大葫蘆,他輕笑一聲,身量瞬間縮微,竟然隨著一道清風而從葫蘆口中投身進去。天公亦即縮身而追,才入葫蘆,內中一片漆黑,卻有兵刃破空之風襲來。“破”字出口,幻境便消,重歸光明就在幻境未及消盡,光亮才剛閃起的一剎那,劉累恍惚見到,原來揮舞兵刃向自己衝來的竟然是個穿鎧甲的穿山甲?!
就聽張祿詢問裴玄仁:“你沒事兒吧?可惜啊,我要真有個什麼紫金紅葫蘆、羊脂玉淨瓶啥的,必能久困天公!”
天公怒極反笑:“小輩狂妄!”
張祿利用“真”、“幻”雙珠之力,幻術是層出不窮,就連天公劉累也不禁每每愕然這小子腦袋瓜裡哪來那麼多詭奇的設定?他原本以為,張祿所造幻境,純從女媧五色石中得來,也就是說,那是古仙飛去之異界的可能並不很準確的投影。然而見得多了,就覺得這個世界紛亂無比,各種看似滿不挨著的設定全都被揉和到了一處,完全不合邏輯,徹底推翻常識。難道說,五色石是增強了張祿的妄想之能嗎?還是說這天外之外,尚還有無窮世界難道這些世界的影像,就全都留存在了五色石中?!
本來劉累既然從那個“銀英”加“星戰”的碩大幻境中掙脫出來,也就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不會輕易再被幻象所惑。就好比騙子再吹得如何天花亂墜,倘若聽眾早就知道你是騙子,嘴裡的話一句都不能信,那還會上當受騙嗎?然而張祿玩得實在是太花了,即便明知是幻,劉累也會忍不住愕然:還有這種世界?還有這種玩意兒?明知騙子所言是虛,但他真吹得沒邊兒啊,他是真想騙我嗎?還是在開一個玩笑?
劉累不可能再如同身陷“銀英”加“星戰”的幻境中那樣,比較長時間地被張祿所欺瞞,可仍難免會瞬間失神,這就足夠張祿轉移身形,逃避他的攻擊了。
尤其劉累雖然鬥戰之能頗強,但他完全是閉門造車,根本缺乏實戰的磨鍊倘若換了是羿,大概早就想出應對之策來了吧。終究劉累在凡間時只是一個龍類飼養員而已,不是戰士,更不是遊俠,此前幾乎就沒有與人或仙鬥戰過,經驗不足,應變能力也就差了不止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