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此人,本就一身匪氣,伍長的死更加刺激了她的血性。
兵法雲“上策伐謀,中策出兵,下策攻城”,自古以來,通常攻城方都比守城方要損失慘重,然而姚清夏在士氣、兵力上都佔足了優勢,那城牆,就算用人肉墊,也夠墊上去了。
拜泉關不缺糧草,只宜強攻,姚清夏足足花了兩日功夫聚集士氣,就是為了攻城一刻的勢如破竹。
遠處數百輛巨駑車與弓箭手的箭雨幾乎覆蓋了每一個垛口與箭樓,投石車丟擲的巨石狠狠招呼著拜泉關的百年城牆,北庭守軍亦有少量投石車直接往昆蒙陣地投石,牆上不時有兵士探身潑出沸油直接澆到雲梯上,各種吼聲、慘叫聲、怒罵聲此起彼伏。昆蒙軍不計損失般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城牆,從晝到夜,易旗就鼓,持續四個時辰的攻擊,爬上城牆的昆蒙軍越來越多,城門處一隊頂著厚盾的步兵正操縱著巨型衝撞車不懈地撞擊著。
楊大一開始僅靠一人之力來回左右移動雲梯車,協助己方步兵登城,後來跌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她自己也幾番中了流箭,只是幸運地未中要害,她吐了口唾沫,憤而將大刀咬在口中,右手持戟赤紅著雙眼順著雲梯快速往上爬,爬到雲梯中上部時便開始持戟往上勾、刺、割……無所不用其極,愣是殺出一條血路,同時另一支手牢牢抓緊雲梯以防止自己不慎跌落,快到頂端時她的戟大約是卡在了一名守軍的骨縫裡,而那守軍已經撲死在了垛口上,長戟一時難以撥出,她便果斷地棄了長戟,轉而從口中拿下她的銅環大刀,借力一躍而起,在垛口上一蹬,落到城臺之上,這個地程中她背後又中了兩箭,然而她只是身形一滯,咬牙便又提刀開殺,銅環大刀舞得虎虎生風,一丈之內難有人近身。
楊大爬上城牆之際,正是守城軍鼓點相易之時,鼓手位置很隱蔽,卻恰巧就在楊大身邊,碰上楊大這樣一尊煞神,也活該是北庭守軍氣數將近。她獰笑一聲,便哪兒也不去了,殺了鼓手,躲在一旁,對方再來一人,她復又殺出,連續擊殺對方鼓手十名,最後無人敢上,她便自己坐在鼓前,也不懂什麼鼓點韻律,一陣亂敲,立馬引得守城軍一陣混亂,昆蒙軍無數將士在城下撫掌大笑,紛紛喟嘆這是哪一個活寶乾的事,還真是漂亮!
然而楊大卻不輕鬆,守軍自然不會只有一個鼓點,也不會只有一個鼓手,很快便有一隊人馬直撲楊大而去,楊大隻好再次操刀迎戰,亂鼓自然沒法敲了,守城軍儼然恢復秩序。
楊大再勇猛,也難以一敵百,同上城牆的兵士中,自然有不少看到了楊大這方的慘烈,且戰且移,奔過來馳援時,楊大已經渾身浴血撲倒在地,一名守軍正高舉大刀欲剁下楊大的頭顱,哪知天外飛來一箭將她射倒在地,大刀“咣噹”一聲掉落在一邊。
眾兵士這才發現凡楊大所殺之人,大部分皆被一刀斬首,血淋淋的頭顱圍了她一圈,紛紛搖頭,四散避開殺入守軍中。
姚凱春對拜泉關原本是極有信心的,箭矢糧草會源源不斷地從後方盛樂城運送過來,加之關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他原想,就算姚清夏強攻,拜泉關堅守半月直到援軍到來,應該是絕無問題的。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姚清夏陣前連斬己方五將,令己方士氣大跌,當全軍籠罩在對方強大的陰影下時,攻防戰耗時越久,己方士兵便越難以撐下去。此時他頹坐在城樓中,仍是那副披頭散髮的樣子,聽到外面震天的嘶殺聲,知道拜泉關快要守不住了。他一方面難以置信,一方面腦中又極快地為自己找尋藉口,是的,北庭府將士久未磨練,不能與昆蒙那樣久經錘鍊的鐵血之師比;北庭府經費不足,將士裝備不比昆蒙軍精良;敵眾我寡等等……最重要的一點,他要怎麼辦?何去何從?
想到這兒,他立刻坐不住了,恰巧副將推門而入,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城下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