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著頭上的虛汗,顫抖著吐出一口氣,“爹,他!”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向父母的臥室跑去。知道從門縫中看見父母正在床上熟睡,才鬆了一口氣。
“對,死的那個是大伯……他是和無傷來往的叛徒,所以被處死了。不是爹,太好了,不是爹……”
他回到自己的房裡,坐在床沿上,因為放鬆下來而全身發軟,想起夢中那張和父親一模一樣、但充滿了哀傷的面孔,還是那柄刺出去的劍,他的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
“大伯的畫像……”留哥嘟噥著,開啟了手中的畫軸。
畫中有兩個風姿颯爽的地狼少年並肩而立,右邊的一個一身棕黃色的皮毛,嘴角有個微微的酒窩,明顯是父親靜石,右邊的一個身影略矮一點兒,皮毛是深褐色的,文靜地笑著,一隻手勾著靜石的肩膀。
若石的畫像在他成為罪人之後早已被毀掉了,這一張是因為上面有他的弟弟靜石才被保留了下來,但是也被丟在了倉庫中,早已不滿了灰塵。
留哥悄悄找了十幾天,才把它從雜物下面找了出來。
看了一眼這畫,留哥長出口氣:“太好了,一點兒都不像。”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不知為什麼他對於夢中的大伯長著和父親一樣的臉這件事耿耿於懷,所以才千方百計找到大伯的畫像來看。現在看來,若石和靜石的五官雖然的確有三分相似,但是神情、氣質絕不一樣,根本不是夢中那和父親一般無二的形態。
“就是說嘛……”留哥拍拍自己的臉,“親兄弟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啊,除非是用法術變的。我這是怎麼了,因為一個夢就憂心忡忡了這麼多天!”
他�頭看看這個倉庫裡被自己翻騰得一團糟的樣子,吐了吐舌頭,當務之急是要在被娘發現之前把這裡弄好,不然就有苦頭吃了。
自己幹嗎要為了一個夢幹這種奇怪的事啊!難道腦袋出問題了?他一邊這麼嘆息著,一邊開始動手收拾倉庫。
過了幾分鐘,他卻又停下手來,再次開啟那個畫軸掛在牆上,自己坐在一堆雜物上呆呆地看著……
“別跑!站住!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隨著一個成年地狼的咆哮,一大群孩子從他家裡鬨笑著穿牆跑了出來,手裡有的拎著事物,有的拎著酒壺,顯然剛才是從他家偷了東西,邊跑還邊回頭做鬼臉。
“留哥兒,又是一領頭,我回頭告訴你爹,看不打斷你的腿!”後面的成年地狼猛追不捨,大聲威脅著。
“大叔家酒釀的好我們才來喝的,別人家我們還不去呢!”留哥一邊大笑一邊回答,他率領的那幫小弟兄也一起附和著。成年地狼跑得再快也無法和這群可以隨便穿牆入戶的毛賊們比,
眼見已經追不上了,只好停住步子,揮著手臂大聲威脅著要去告訴他們父母,那些孩子才不怕他這一套,轉眼就逃得沒影了。
這三年來,留哥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又長高了些,幾乎和他父親靜石一樣高了,肩膀更寬,手臂更長,爪牙更鋒利了。與此同時,他開始變得有些散漫起來,不再那?用心、認真,也不再像已往那樣耀眼——他依舊是最優秀的。
但是說過去的他超過了他的同齡人無倍、十倍,現在則最多隻有兩三倍了。
因為他的這些變化,老師和族裡的長者們都很擔憂,他們私下裡曾多次找靜石夫婦談論過這件事,但是依然沒有什麼效果,或者說靜石夫婦根本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是天才,
他們寧願他像現在這樣,甚至再平凡一些,所以他們在暗地裡支援兒子放下學業,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有了父母的默許,留哥當然就越發倦怠下來了。他的好強讓他的成績依舊名列前茅,只是現在這種優秀更像是在向大人們交差,而不是出於他的上進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