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都還未來得及琢磨一下他這個高深莫測的宮主話裡的深意呢,就聽侍從在門外稟道:“啟稟王上,軒轅帝差人送請貼來了。”
聞言,某人懸於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一分,那抹淺笑終是能讓人看清楚了。
“讓那人進來吧。”淡淡的話裡夾著一絲無法察覺的笑意。對意料之中事情的一點點炫耀。不需要他人洞察的炫耀。
“屬下先行告退了。”蕭無抬起頭來……
那張臉曾佈滿過多少回的惶恐不安,那雙眼曾噙過多少含義的淚水,那片唇曾畏首畏尾地喚過多少人主子,那個人曾用過一個不起眼的名字,小鑿子。
蕭元退了出去,與氣息尚未喘勻的十四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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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如今也都知道彼岸宮宮主便是新任的言王歐陽晏了,可曉得這新言王亦是九重山魔醫館的魔醫大人的,一隻手也就數得出了。
當然,一向無所不能的軒轅陛下自是在這一隻手的行列裡的。
軒轅霄差十四去請歐陽晏來給上官凌醫治,他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的。且不說歐陽晏如今已是萬人之上的言王了,就憑他魔醫這個詭異的稱號,軒轅霄都沒辦法確定他肯來。
讓魔醫救人比登天還難。
找他難,求他更難,是往活裡醫還是死裡治那就更沒人敢打包票了。
魔醫救人看心情。心情不好,不救;心情太好了,救活再給弄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軒轅霄賭,他賭歐陽晏會來。歐陽晏曾經因上官凌的請求出手救過楚楚,又幫上官凌假死離玉國,那麼這次他應該也會。如果他押錯了注,那他便親自用他金國皇帝的身份以兩國未來十年和平去“請求”,請求這位新任言一出手相救。
不惜一切。
應該說,他可以犧牲一切他所能夠給出的。
在軒轅霄的世界裡總有一些是他無法犧牲掉的。
只因他揹負的東西太沉重。
軒轅霄望著昏迷不醒毫無感知的上官凌,那雙金眸裡蘊含太多的東西,心裡平靜得好像空的,就連呼吸都是淺淺的。
寂靜得快讓人窒息的逸清宮,終於因那一人的到來有了那麼一絲絲的鮮活之氣。
“皇上,魔醫大人到。”
十四的聲音不大,卻從殿外傳到殿內,所有的人都因這句話而鬆了一口氣。
儘管只是微微的一口氣。
又是兩個時辰。
天,都黑透了。
晚膳?誰還記得有這麼一樁事?
當歐陽晏推開內室門的那一刻,彷彿陷入沉睡狀態的軒轅霄就好像得道聖靈召喚一樣,騰地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向歐陽晏衝了過去。
乙則是一直守在門口,一雙眼睛如同膜拜神靈一樣地望著歐陽晏。
歐陽晏在心裡笑了。這樣的一種近乎對無尚神明的崇拜讓他有那麼一絲飄飄然。不過,也就是一絲絲而已了。
一雙紫眸漠然掃過眾人,放肆地停駐在軒轅霄的臉上,他幽幽開口:“不相干的人都可以退下了。”
他這是越俎代庖,他在軒轅霄的地盤上替他發號施令。可軒轅霄一點沒感覺,張口重複了歐陽晏的話,“都出去!”
太醫、宮婢、太監魚貫而出,空蕩蕩的大殿只餘四人。
只有太后老佛爺一人是坐著的,她側過頭,對著歐陽晏淺笑了下,“魔醫需要哀家迴避麼?”
歐陽晏也找了個位置坐好,杏眼一彎,道:“太后老佛爺怎麼是不相干的人呢。一會兒燕某要講的事怕需要太后來講句公道話呢。”
老太后笑笑,細品著杯中茶。
乙稍稍放鬆了僵直的身體,後背微微貼在門板上,眼睛卻一眨不眨